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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场公平的黄昏。我在春天和夏天,总是为着一些黄昏的命运而耽心。耽心它们因夜风而凋蔽的花朵和失落的云彩;在秋天,担心离开母体的树叶,第二天早上会积得更多;于是冬天问我,有什么好顾忧的?就似这样的冬天,它的心地很单纯,像它的雪一概白。它的雨水总是清净而均匀,它的天空总是清净,最多也是金色;它的月亮很恬静,一尘不染,肉眼找不到灰垢。而它的黄昏最公平,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没有因为时差突兀而引来景致变化的大起大落,没有春天芳香消散的惘然,没有夏天强烈炽热到微弱的冷清的过渡;而秋天黄昏满满是风和枯枝的萧瑟的调笑,实在差错人意。只有冬天,一分一秒都是它自己的。 我喜欢在郊区迎接一个冬日的沉伦。它唯一的所有是有树的土丘。这些土丘堆了很久,饱满的褐红色,红沙土覆盖着大地,实在是美好的土丘。而刺桐树裹着带点老旧的土黄皮,就算在冬天,它们的叶子有很多仍吊在树上摇晃;萎黄中写满伤心颜色,质地似透明,色泽也很调和。远看去,那土丘上无风起舞的枯叶,和地表上就要化作泥土的落叶,组成一副五六十年代很风靡的远久泛黄的怀旧的摄影画,虽然只是落入眼中,却要勾起心里痛痛痒痒忽起忽落的失落。
纵然这样的黄昏,仍嫌单调平板,然而线条柔和。若有人看见这样的黄昏,他就像那些拥抱大地太久的阳光,误撞进一所敝的古井,从此会迷恋上黑暗的温柔。背景将在白色中渐渐溶化。好像是那些树的墨色溶化了,它们开始向白色的天空输送色系,然后墨色就在天空中润化开来。 我是在一个同样纯净的郊野欣赏这场纯净的冬色的,冬天在的野郊,欣赏一场这般的暮色,实在是没什么不好。我知道这样的景致不常有,有一天我会带着怀念蓝天白云的心情来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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