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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虹:出入文史之间,聚焦晚清女性(2)_书评_新京报网(1)

2016-03-12 03:07:45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文明结婚图,出自1909年的《图画日报》。


(上接B02版)

从“奇女子吴孟班”到“乐歌启蒙”

由个案进入晚清社会生活图景

新京报:你的研究方法多从个案出发,发掘个案背后的历史因素,力图还原一个时代的图景。但就晚清女性研究而言,个案是不能穷尽的,你如何选择这些案例?

夏晓虹:最初在写《晚清文人妇女观》时,我只做了两个案例:林纾和蔡元培。前者作为礼、欲、情三者统一的范例,后者则以其《夫妇公约》成为“男女平权的力行者”。因为这两个人独具代表性,我关注他们如何处理与女性或者说与家庭之间的关系。

但如果研究晚清文人妇女观,只专注于男性则难有说服力。因此我又选取了几位知名女性,比如吕碧城、秋瑾、何震逐一进行分析。特别是吴孟班。当人们将目光更多地集中在秋瑾身上时,吴孟班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界,无论是生平还是志业,都被人遗忘得干干净净。作为中西女塾的一名女学生,她才华横溢,据称乃“巾帼中一豪杰,于中西语言文字无所不通”(《晚清文人妇女观》(增订本)186页)。她去世时年仅18岁,仅为世人留下了两篇可以看到的文章,第一篇《拟上海女学会说》公开发表在上海《中外日报》上;还有一篇是给《中外日报》的主持人汪康年写的信。我在《汪康年师友书札》中发现了这封信,又通过这封信找到了吴孟班在《中外日报》上发表的文章。将所有资料串连起来,才发掘出吴孟班这个被世人遗忘的奇女子。

新京报:吴孟班这个女子“奇”在何处?

夏晓虹:在《晚清文人妇女观》第五章“吴孟班:过早谢世的女权先驱”中,我介绍了吴孟班“嗜学堕妊”的始末。吴孟班怀了孕,背着丈夫把孩子打掉了。丈夫邱公恪大为惊骇,问她是什么缘故。她回答说:“我生了儿女,要教育二十年,才能够成就一个人才,而我自己不免要重大的牺牲。现在我奋志求学,只要五年,就可以成就一个人才了。为了五年后的人才,牺牲二十年后的人才,在中国朝不保暮的时候,不比较的得计吗?”(《晚清文人妇女观》190页)在民智尚未全开的晚清,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能有如此言论和见识,真让人惊讶。

作为筹办上海女学会的灵魂人物,吴孟班虽然在生前无缘得见事业有成,但在其精神的感召下,身后的有志之士终于代其完成遗愿。她在女学会筹办中展露的才华、独到的见解,对后来金天翮写成妇女论名著《女界钟》有直接的影响,同时也对同时代和后世中国女性的自我觉醒意义重大。关于晚清女权的论述,如果缺少了吴孟班,就像一个链条缺少了中间一环,难以衔接。重读吴氏的遗文,其思想之锐利深刻、见解之独到精要,着实令人钦佩。

新京报:你新近出版的著作《晚清女子国民常识的建构》中,还专门用一章来讲女性生活中的音乐启蒙,对晚清女报中的乐歌进行了详尽的论述。乐歌和女性启蒙之间的关系应该如何理解?

夏晓虹:乐歌分几类。除了“助学歌”,即配合学校的课程、以传输知识为目标的学堂乐歌之外,还有“仪式歌”,比如校歌、开学歌、放假歌、运动会歌、谢来宾歌等。还有“励志歌”,鼓舞女性破除家庭囿限,将女性视作国民一分子,负担着救亡图存的使命。最后就是“易俗歌”,用乐歌作为通俗的宣传手段,革除陋俗,比如《缠脚歌》、《祝文明结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