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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吕敬人 把一本书当一座建筑来做_书评_新京报网(2)

2016-04-09 03:02:03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新京报:你经常使用“最好”和“最佳”这些词来形容书籍设计的结果,这是不是说明你对书籍设计的质量有种完美主义的倾向?

吕敬人:在工作中,我是有点“处女座”的,这也是书籍设计者必需的工匠精神和态度。但是所谓“最好”和“最佳”其实是相对的,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作品就是完美的,还是有很多缺陷。但是相对于你自己的程度,能做出最大的投入,得到最好的效果,这就是我所说的“态度”。在我们中国有个短语,叫“差不离儿”,这种态度是最忌讳的。对于每一个细节和环节的关注,是评价这门手艺好与坏的重要标准。

新京报:你提到书籍设计中的细节和环节,是不是说明这项工作其实是有一套标准或者秩序的?

吕敬人:书籍设计是一门艺术,是创造性的工作,但是创造的内容,就是给一本书建立秩序,然后用艺术的思维驾驭秩序。比如,一本书中,同级的标题一定要用同样的字体和字号,这就是最基本的规矩。如果连规则都不懂,还谈什么创新?没有规矩,也是现在比较普遍的一个坏现象。我在学校里遇到过一些学生,连一张简单的假条都写得特别难看,因为他不懂基本的格式。我说书籍设计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也是在强调秩序和层次。我提出“书筑”的思想,就是把一本书当做一座建筑来看待,让文字和图像成为诗意栖息的场所,而一本书中不同的空间和节奏必须承担着各自的功能,有条理、有次序,才能够引读者深入,并容纳文本的生命力。

回归

沉下心来集中在有价值的文本上

新京报:你现在可选择设计的书应该有很多了,那么对于哪种类型的书更值得设计,你有没有一个选择的标准或者偏爱?

吕敬人:其实是有的。不同的书,可设计性不同,这里也涉及设计的“度”的问题。比如文学、哲学类的书,文本是抽象的,其实不需要太多的设计感,主要让文本自己说话。而自然、社会、诗歌等,就有比较大的设计余地,可以引申出很多信息,所谓主线的补充,丰富书籍的层次,让文本得到充分的呈现。至于我自己呢,做得比较多的是艺术和社会科学类的书,这方面比较有兴趣,也相对擅长。但具体到每一本书的选择,我还是要先看文本,觉得有价值,能做出值得玩味甚至收藏的书,我才会动手设计。

新京报:如果文学类和哲学类的书对设计的要求不大,那么随着现在电子化图书的发展,有没有可能这类书今后会逐渐以电子版为主,你对此怎么看?

吕敬人:我觉得是有可能的。比如当代的小说,真正有分量的不多,而且读者一般更专注于阅读文字而不会注意书籍的设计感。现在有很多网络小说本来就是以电子化的形式生产的,它们指向的是一种快阅读,这样作品可能没有必要反复地品读,所以未来可能就交给网络算了,不跟他们抢。没有必要所有的书都拿来设计成精美的纸质书,我们不如多做一点有历史意义的和有价值的书。

新京报:所以,对书籍电子化的发展,纸质书设计师其实不用过分担心?

吕敬人:要感谢电子载体的出现,让出版人开始重视做好书。因为没必要设计的书可以交给电子载体,所以设计师可以更加集中在有价值的文本上,设计出具有保留、传递、珍藏甚至拍卖价值的,可以“传宗接代”的好书。我提倡回归纸张的传统,让人们可以静下心来,在纸质书中享受与文本互动的阅读体味,还原小时候记忆中温馨的阅读环境、品位和感受,但并不是抵制电子书,而是要抵御电子书的“大一统”时代。书籍的形式应该是多样的,我自己也在书籍的设计中加入很多电子元素。因为说到底,书籍设计还是以文本为核心,用最佳的方式呈现出作者和作品的气质。

B08-B09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修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