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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把应酬作品看作书法家的“心画” (2)

2016-02-28 10:05:22      参与评论()人

在对应酬书法现象的描述和分析之上,我进一步提出这些问题:如果说中国书法中的许多作品是为应酬而作的话,我们还能不能把这些作品看成是书法家的“心画”?我们还能不能理解他们的创作动机?这些问题又把我们引向对中国书法艺术中修辞现象的关注。在使用“修辞”这一词时,本篇偏重的是一种说词的字面意义和事实不相一致的一面。当一件书作的主要文本、作者的题跋、他人的题跋、后世的评论都可能存在着言不由衷的“修辞”或是陈陈相因的“套话”时,我们怎样才能理解一个作者真实的“创作意图”?特别是当中国书法和实用书写常常难以剖离时,所有能够进入收藏的名人字迹是否都能算是“创作”、这些书写是否具有“创作意图”都成为必须先要厘清的问题。自从我提出书法中的“修辞”这一问题后,艺术史界做出的回应并不多,少数研究古代文学界的学者予以重视,并讨论了文学史上存在的类似问题。若要将这一问题的研究推向深入,实际困难比较大,因为它除了要求我们掌握充分的资料,对研究对象的创作情景、所处时代惯用的语言都相当熟悉外,还需要努力跳出已有的思维习惯所划下的条条框框。虽说研究难度大,但这又是把书法史研究推向深入必须跨越的一个障碍。

本书的外篇是这次增补的主要部分。它最早是1999年3月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主办的一个学术讨论会的发言,后来发表在著名的英文汉学杂志Asia Major上。这篇文章和《从傅山和戴廷栻的交往论及中国书法中的应酬和修辞问题》虽然在内容上有一些重复,但侧重点却不同。后者着重讨论应酬书法和修辞的问题,而这篇文章虽然也涉及应酬书法,理论关怀却指向文人艺术家文化资本的建立、积累和运用。

在将《日常生活中的书法》一文改为本书的外篇《文化资本在日常生活中的运用》时,笔者尽量删去了和下篇重复的部分,并增加了一些新的论述和最近几年出现的新资料。从1992年开始研究傅山,至今已有二十三年。虽说自从2007年为纪念傅山先生诞生四百周年撰写过一篇论文后,这八年来我没有写过关于傅山的论文,但是,对相关的研究、出版动态和新发现的资料,我一直予以关注。

2003年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傅山的交往和应酬》时,汪世清先生刚在北京去世,我在后记中表达了对他的纪念。当1990年我由政治学转入艺术史后不久,就在耶鲁大学举办的八大山人国际学术研讨会上认识了汪先生,从此在收集资料方面得到他的指导。在处理古代文献方面,先贤和前辈(特别是乾嘉时期以来的历代学者)早已发展出了行之有效的方法,这是中国的艺术史学者应该珍视和继承的学术传统。尽最大的努力收集和考订原始资料,是实实在在地推进我们这个领域走向成熟的最基本要求。正因为如此,2013年7月我在接受《南方都市报》的访谈时,专门指出“中国艺术史的研究需要继承传统的治学方法”,记者把这句话作为访谈的标题,因为它代表了我对艺术史研究的基本态度。提出这个问题当然是有针对性,在我看来,尚有不少国内的艺术史研究者和在海外工作的华人学者,对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但是,在同一篇访谈中,我还谈到了理论建设的重要性,希望中国学者能够比较和借鉴西方理论,通过深入的个案研究来发展中国的艺术史理论。本书便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一部抛砖引玉之作。

  (《傅山的交往和应酬》增订精装版即将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录入编辑:王建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