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疗题材电影《判我有罪》网络热度不低，线下票房遇冷
《判我有罪》用美女医生冯雪辉（右二）串联起关于生命伦理、医疗腐败、刑侦案件、男女情欲的种种议题。
女导演孙亮的处女作电影《判我有罪》5月6日在全国院线公映，和《美国队长3》撞个满怀的现实自然残酷，排片少得可怜，刚过百万元的票房更是让“回本”无从谈起。而另一边令她有些困惑的是，这部电影在微博上热度不低，上映前一天甚至排上了整个微博热门话题榜的第三位，近3000万的阅读量，超过5.5万的讨论，似乎与对应的票房现实有些不符。
毫无疑问，网络热度与电影中故事发生的背景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判我有罪》讲述一个女医生面对身患绝症的女儿、冷暴力的丈夫、黑暗而沉重的医疗黑幕，在良知、情感与利益的漩涡中的挣扎与救赎。
似乎像冥冥之中的某种专属于这部作品的“宿命”，在这部电影中，医生说出“你看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小，像小黑点，像蝼蚁，你真的关心哪个小黑点被抹去吗？”“在医院里，人等于病，病等于效益”这样的台词，以及其中涉及医生用药必达“指标”，药监局长被枪毙等现实因素，在眼下医疗案件频发的这个节骨眼上，被放大成为这部电影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一部把钱花在“美学”上的女性视角黑色电影
铺天盖地针对“揭露医疗黑幕”的宣传，多少让孙亮有些惶恐，毕竟之前涉及这个敏感题材的创作，已经让她面临长达13个月的超长审查。尽管有些困难超出了最初的想象，但她说，既然选择了，就得按照这个选择本身的路径进行下去，“好在这是一个命特别硬的故事，被修改了那么多遍，并没有损害它坚硬的内核。”最终的成片基本呈现出了最初想要表达的初衷。而她创作的出发点，是想要表现一个女性面对种种困境时的选择，和这些选择背后的情感与韧性。
影片中的美女医生冯雪辉自带妖娆而冷艳的气质，主演李昕芸是导演张元的妻子，在这部电影中，李昕芸展现出性感、忧郁而又茫然的面貌。她游走在与女儿、丈夫、同事、上司、办案警察等不同关系的错综复杂线路中，串联起关于生命伦理、医疗腐败、刑侦案件、男女情欲的种种议题，最终以戴罪之身入狱，也解释了与之交集的每一个人身上多多少少背负的罪行。
孙亮是“半路出家”学电影的，33岁之前，她在媒体工作六年，做过财经方面的记者，也做过杂志刊物的管理工作。她所处的媒体与医药行业有所关联，因而其中涉及故事背景的医药行业现状几乎是业内共识的“常识性”问题，这种创作对她来说是自觉的。
尽管孙亮一开始就确定了黑色电影风格的犯罪类型，但她也力图更多地从女性的视角去开掘这个非常男性化的题材，加之在“美学”上的用力，让影片从某种程度上并不符合传统观影习惯。孙亮坦承情感细腻是女导演的优势，但有时也是一种短处：“总体来说电影受众的语境是男性化的，女性主义的发声本来就是微弱的声音，有些情感是女人之间不需要点拨就能懂的，但如果习惯了好莱坞快餐电影那种男性化观看，进入不了这个片子的情感节奏，觉得哪都不对也很正常。”
观众需要有这样一个出口
影片进入宣传期的3月，恰逢疫苗事件的爆发，而上映之前的5月，又赶上魏则西事件的热度不断发酵。在电影上映前的宣传过程中，孙亮被问及最多的是关于影片中涉及的医疗背景问题，在营销公司的宣传策划中，“勇气之作”、“大胆揭露”也成了影片博人眼球的焦点。
面对自己的电影逐渐因为公共事件而不知不觉担负起“道德卫士”的角色，孙亮还是坚持她的创作是基于电影而非“主题先行”的批判，“电影首先是构建一个故事，其次是人物，这其中医疗只是一个外部的背景事件，我从来不认为，电影是一个可以靠题材取胜的东西，更不希望大家带着先入为主的概念去看一个电影的题材。”
一路上过多的对于背景本身的关注一度让孙亮困惑，“医疗黑幕只是一个背景，设置这个背景是希望观看者带入更真实的生活感受，如果我的创作上是冲着黑幕本身来的，我在剧本上根本就不会是这个结构。”
但在路演过程中一次次与观众面对面，一次次被提问关于医疗黑幕的问题的过程中，孙亮说她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为什么大家都热衷于谈论医疗，因为这样一种观照现实的创作方向已经太久地离开了我们的大银幕。观众太渴望有这个共鸣了，他们需要大银幕作品跟他们讨论这个部分，需要坐在黑屋子跟人分享那些真实，精神共鸣是新闻解决不了的问题。”
“线上线下两重天我们觉得很悲壮”
进院线与美国大片“厮杀”的残酷，让初执导筒的孙亮有些受打击，首个周末过后，不到1%的排片和仅仅100多万元的票房，让孙亮在接受采访时表现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是一部不考虑观众的文艺片，它有着很强的类型元素，吴镇宇、戴立忍这样的明星也不算小咖，上映之前，微博高搜索热度让导演收到一些业内朋友发出的“妥妥过亿”的鼓励。发行团队最初谈妥了8%~12%的排片量，而当5月6日这一天真正到来，原本一切乐观的估计都不存在。
一位资深发行人士对此分析称，由于4月市场冷清，大部分影院没有完成指标，而主力消费群体4月没有满足刺激感官的观影期待，因而造成了上周末影院孤注一掷的排片，最黄金的时段，《美队3》甚至获得了超过80%的排场，在这种压力下，任何营销都是无力的。
“冰火两重天”是孙亮对影片上映以来感受的总结，“如果我们没有关注度，我不会跟你谈论这些。”电影上映三天后，孙亮和发行团队开会，“大家都觉得挺悲壮的，网上那么高的讨论度和搜索量，我们却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些人是‘键盘侠’还是这个电影真正的潜在观众群体，即便是排片最高的3%的时候，事实上真正有效的票片场次也不到2%。”
《美队3》的强势无可厚非，但再往后，5月下旬有《爱丽丝漫游仙境2》，6月排着《X战警》和《魔兽》，7月虽然是“国产电影保护月”，但同档期挤着30多部国产片，这些都让发行团队觉得怎么都没有空间。
“院线逐利无可厚非，但是我们的制度设计如何保护本土电影？如何不纵容这种逐利？这是应该重视的。”让孙亮有些担忧的是未来，“现在影视公司投拍个电影，动辄四五千万，而进口一个批片的成本不过几百万，没有一些制度的倾斜和保护，投拍本土电影的风险随着市场的高速增长只会越来越大。”
录入编辑：李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