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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明号”西行列车离玄奘有点远

2016-05-09 09:54:42  北京青年报    参与评论()人

◎任凡

我们认识玄奘和尚大都是从伟大的《西游记》开始的,然而历史上的玄奘和小说里的唐僧之间的距离比孙悟空的一个筋斗还要远。吴承恩的小说胜在人物塑造,在魔幻与现实拼叠的故事背景里勾兑的是人性的丰富,而我们从玄奘和尚枯燥的西行之路里读到的几乎只有漫长的忍耐和坚守。

还原这个题材就像玄奘求经一样是个苦差事,偏重人物刻画搞不好又弄成了《西游记》,聚焦史实梳理又难免陷入寡淡。果不其然,尽管有邹静之老师亲自操刀编剧,《大唐玄奘》还是没能解决好题材操作的问题,两个小时的篇幅除了玄奘法师这一趟快要忘了为什么出发的远行,可以说影片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秀颜值”。主演黄晓明就不用说了,大漠奇景和塞外风光也一不小心成为了本片另一个颜值担当。

真实的玄奘根本没有小说里的唐僧那么好运气。他既没有唐太宗钦赐的“御弟”名号,更没有象征着官府背书的通关文牒,只不过是个被通缉的偷越边境的倒霉僧人。连护照都没有,怎么做访问学者?好在玄奘既有颜值又有实力,一路上屡有贵人相助,频频化险为夷,兜兜转转十九载,终于功德圆满,携带经书和智慧东归长安。可以说,玄奘这一路的坎坷一点都不比唐僧少。然而,影片从玄奘随着难民出城开始,直到载誉而归,五脊六兽地记了一路流水账,光顾着渲染宏大意义,完全忘了电影是门艺术,还需要矛盾处理。瓜州太守李昌、胡人石磐陀、高昌王以及戒贤法师这些各具特色的历史人物在塑造上全部浅尝辄止,匆匆略过,好像生怕他们抢了孱弱的玄奘头上的光环。他们不仅是玄奘身边的过客,也成了电影里的过客,在《大唐玄奘》这趟视觉华丽的西行列车上,上车找座、到站下车,仅此而已,连卡都没刷上。很遗憾,人物塑造全部沦陷的电影,再华丽也只能叫幻灯片。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否定玄奘求经的伟大意义。在交通欠发达的时代,宗教无疑承载着文化交流的使命,甚至有时候宗教就是文化本身。宗教是针,文化是线,玄奘在丝绸之路上的穿针引线,不仅仅阐释着大乘、小乘佛法的博弈,更重要的是促成了中土文化的传播与异域文化的引入。电影在这一点的达成上是有贡献的,但是手段十分生硬,基本上靠旁白完成了说教似的阐述,其效果还不如纪录片《玄奘之路》。那部六个多小时的纪录片借助电影的方法论,树立了历史的世界观,严肃中夹着悬念和有趣,而这部阵容华丽的电影却反而像一个删减版的蹩脚纪录片,抽离了故事性的筋骨,剩下一个徒具表情的被风干的躯壳。本来没什么可比性的两部作品,却分出了高下,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电影一方面在有限的篇幅里忙着颂扬,另一方面却又跑了题,忘了颂扬的到底该是什么。其实,古今中外凡涉及宗教必离不开磨难,比如耶稣基督拖着十字架走过苦路十四站,这个主题在电影史上多次被拿出来阐释,比如《党同伐异》和《基督蒙难记》。但如果说对耶稣受难的解释仅仅停留在个体的坚韧这一层面就流于浅薄了,全世界的基督徒也不干,因为其深层的意义更在于爱与救赎的感召力量。玄奘的苦路远不止十四站,保守说也有两万多公里,这一壮举的完成在电影里却似乎只体现在对于坎途的征服,对于磨难背后玄奘背负的更为博大精深的宗教意义和世俗意义,电影没有给予足够的挖掘和展示。玄奘究竟为什么要远赴那烂陀求经?他的终极目的在路上有没有发生转变?电影在对这个环节的处理上完成度远远不够。

明明可以靠颜值,偏要拼实力。在美国有小李子,在中国有黄晓明。小李子比较极端,虐自己一次比一次过分,直到《荒野猎人》让全世界不忍直视。黄晓明在本片中也流露出这样的倾向,好在我们的演员很清醒,不管怎么折腾,脸部保护得还比较好,无非是表情夸张点,不过这在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怎么说,黄晓明这次几乎是一个人撑下来这部戏,片子不敢恭维,演技终于可以算是及格,希望这是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好开端。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