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电 — 如果说美国财政部长雅各布·卢（Jacob J. Lew）之前不知道美国人对他们的钱包里装什么、装着谁有那么大的意见的话，现在，他肯定知道了。
自从去年 6 月卢前所未有地发布邀请、请公众帮忙设计美国的钞票以来，已经有数百万人做出了回应。他当时的问题是：既然 19 世纪末时玛萨·华盛顿（Martha Washington，美国首位总统华盛顿的夫人，译注）就曾短暂地在 1 美元银元券（silver certificate）上出现过，那么美国历史上有谁应该被选为印在美国纸钞上的首位女性呢？
人们对 10 美元纸币即将开始的重新设计反响如潮，这让政府官员们十分吃惊，因为不仅响应人数多，而且其中还包括了大量意料之外的抱怨，迫使卢没能如期在 12 月宣布最终结果，而至于他将在什么时候宣布这位女性的名字，谁都不知道。
“我认为情况完全出乎了意料，原来人们对这事儿这么感兴趣啊，”美国财政部司库罗茜·里奥斯（Rosie Rios）在一次采访中说。
卢的本意是想在全美掀起一场有关女性在国家历史中所做贡献的大讨论，并通过围绕纸币新形象的脑力激荡在货币上反映民主——正如他所说，这是想“就我们是谁、代表什么做出一次声明”。
他没有料到的是，这次引发的暴风雨不仅让人们反思了女性的价值，而且还稍带着讨论了一下另外两位男士的相对价值。这两个人分别是印在 10 美元纸币上的美国开国元勋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还有印在 20 美元纸币上的美国前总统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评论显示，安德鲁得到的是骂声，而汉密尔顿则赢得了片赞誉——而这也再次挑起了一个之前的话题，那就是 20 美元纸币应当先于 10 美元纸币进行重新设计。
在这个话题即将爆发之际，卢正心事重重地身陷一位财政部长更典型的事务之中。上周，他先是到波多黎各处理了该国的债务危机，后来又到瑞士达沃斯参加每年一度的世界经济论坛。
但最后谁会出现在 10 美元纸币上，可能注定将成为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儿。
根据法律，这位受荣者必须已经过世。倡议组织发放的问卷和社交媒体上的发帖显示，这一名额的主要竞争者包括废奴主义者哈丽特·塔布曼（Harriet Tubman）、为女性争取投票权的苏珊·安东尼（Susan B. Anthony）、民权先驱罗莎·帕克斯（Rosa Parks）和信奉改良主义的第一夫人埃莉诺·罗斯福（Eleanor Roosevelt，她也是美国驻联合国的首支代表团的成员之一）。
人们批评的焦点并不是财政部想选一位女性这件事儿，一些人还对其他事情有意见——比如一个男人就在 Twitter 上说，如果有人递给他一张印着女人头像的 10 美元，他会要求换成“两张 5 块钱”。不过人们对此事的主流意见是说，为什么女性的头像没被选择印在 20 美元上，而是要印在 10 美元上。
对于财政部官方来说，选 10 美元是正常而且正当的。出于防伪考虑， 10 美元纸币在 2012 年就被建议修订。当时提出这一建议的是高级假币威慑委员会（Advanced Counterfeit Deterrence committee），委员会领头的人是里奥斯，代表来自财政部、美联储、美国特勤局以及美国雕版印刷局。
政府渴望着在奥巴马卸任前针对女性进行一次历史性的声明，所以 10 美元就成为了这样的一个载体。尽管有人抱怨，但官方也说了，他们不能换面额。
不过批评人士称，他们很可能会看到这种坚持所引发的负面反响。
甚至就在去年夏天卢宣布将在 10 美元上印一位女性之前，一个名叫 Women On 20s （女人二十）的组织就鼓励新罕布什尔州的民主党参议员珍妮·沙欣（Jeanne Shaheen）和其他国会议员提出一项立法请求，呼吁在 20 美元上放一位女性头像。据全美妇女组织（The 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Women）主席特里·奥尼尔（Terry O’Neill）说，他所在的组织也支持了这项倡议。
去年 6 月卢宣布征集意见的消息时， Women On 20s 的创立者芭芭拉·奥蒂兹·霍华德（Barbara Ortiz Howard）就在现场。“他们都为官方的计划感到激动，但我们则保持了一定的谨慎，”她说。“我们觉得这里面可能会有问题——比如要换的不是 20 美元。”
到目前为止， 20 美元纸币的数量要多于 10 美元纸币，而且它也是随处可见的 ATM 机里最常见的面额。一些人抱怨说，把一位女性印在 10 美元上，其实是在暗示女性的价值更低。虽然有一些批评人士挖苦地说，小面额正好说明女性的平均收入依然低于男性。
左上起顺时针分别为：哈丽特·塔布曼、苏珊·安东尼、埃丽诺·罗斯福和罗莎·帕克斯。图片版权：美国国会图书馆（右上和左下），《纽约时报》（右下）
然而此事最大的问题却成了汉密尔顿和杰克逊之间的对决。许多回应者问：为什么换掉美国首任财政部长、美国金融体系的总设计师汉密尔顿，而不是把 20 美元上的杰克逊换掉？后者一方面对美国原住民实施了暴力，另一方面他还反对开办全国性银行。
财政部一开始保证说，汉密尔顿仍然会以某种形式（有可能作为排在第二位的形象）留在 10 美元上，但这种承诺却招来了更多的反对声。“如果她应该被印上去，那就不应该和别人分享这一权利，”一位女士在《纽约时报》的 Facebook 页面上写道。
就在上周，俄克拉荷马州的共和党参议员詹姆斯·兰克福德（James Lankford）支持了一项呼吁将杰克逊换为一位女性的决议（该州 9% 的人都是美国原住民），因为杰克逊的“政策迫使数千北美印第安人离开了祖先留下来的故土”。
一个名叫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关注会（Alexander Hamilton Awareness Society）的组织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一项标签为 #SaveHamilton（拯救汉密尔顿）的宣传活动，争取让汉密尔顿留在 10 美元上。该组织的创立者兰德·绍雷特（Rand Scholet）在一次采访中说，虽然财政部的这一举动“非常值得称赞”，但那些支持汉密尔顿的人却认为，“现任的财政部长怎么能换掉首任财政部长、降低他的地位呢？”
美国财政部之前可能没有想到，就在这场争端进行期间，音乐剧《汉密尔顿》（Hamilton）成为了百老汇大热戏剧，这进一步推升了这一议题的热度。为了庆祝结婚纪念，卢曾在 8 月携妻子去看过这部音乐剧，还到后台去见了一下演员们。
在 NOW 的支持下， Women On 20s 已经提出了一个折衷方案，保留正面的汉密尔顿，改变 10 美元纸币背面的图案，用十几位美国历史上的女性人物的纹饰换掉现在背面的那幢财政部大楼。
“这样就不必更换主要图案、也就是印着人像的那一侧了，”霍华德说。她说，下次重新设计 20 美元纸币时，可以用单独一位女性的头像换掉杰克逊。
不过美国财政部官员还在继续推动重新设计 10 美元。除了依靠社交媒体、电邮和信件之外，卢和里奥斯也在全美国的许多市政厅召开了会议，并和对此感兴趣的团体（包括历史学家）召开了圆桌会议。里奥斯还走进了美国雕版印刷局位于华盛顿和沃斯堡（Fort Worth）的“印钱工厂”，从几十位参观的游客那里听取了看法。
“值得称赞的是，他们在所有的对话过程中都十分坦诚，”霍华德说。
从 1929 年以来，美元纸币以及印在它们上面的头像就没有大改过。但在 1990 年代，美国政府开始对每一种面值的纸币定期进行重新设计，以防范伪造——而每一枚纸币重新设计的过程都要花好几年来进行技术研发、测试和生产。
里奥斯说，卢将在“不远的将来”宣布他的决定，但因为防伪特征的生产有一定的复杂性所以新的纸币直到 2020 年才会开始流通。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加复杂的是，根据 2008 年的一项法院令， 10 美元纸币还将是第一枚包含了提升版触觉特征的纸币，这样有视力损伤的人就能很容易地识别它。
尽管不是巧合，但推出新纸币的 2020 年，恰好是赋予了女性投票权的《美国第 19 号宪法修正案》（19th Amendment）批准生效的百年纪念。
翻译：熊猫译社 葛仲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