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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的艺术:跟阿加莎玩一场谋杀游戏(1)

2016-01-14 09:15:00  三联生活周刊 阿加莎    参与评论()人

时间是周五的夜晚。房间内已经开始供暖了,窗外大雪覆盖的城市灯火阑珊。吃过晚饭,做完家务,陪孩子讲完故事,他们已经睡下,一天的忙碌结束了。斟一杯红酒,或点燃一支烟,于书房的沙发上坐下,靠在软绵绵的垫子上,在膝盖上搭一条毛毯。这时,你想读一本书,或打开电视,追一两集英剧、美剧。在这祥和的闲暇时刻,你最想沉浸其中的故事是什么呢?

“我自然最想读一个有关谋杀的故事。”70年前,乔治·奥威尔在《英国谋杀的衰落》里这样回答道。我的回答与他并无不同:正是福尔摩斯,大侦探波洛和马普尔小姐,让多少个漫漫长夜变得引人入胜啊。作为当代人,我有比奥威尔多得多的选择——更多的好作家、翻新的谋杀手段、更奇妙高明的悬疑设置,以及更现代的叙述媒介。但让人念念不忘的,始终是同样一种东西:悬念。还有什么,能像谜一样,有经久不衰的魅力呢?

推理的艺术:跟阿加莎玩一场谋杀游戏

推理的艺术:跟阿加莎玩一场谋杀游戏

这种趣味,朱光潜先生也曾论及。他是这么说的:“人生来就有好奇心,一切知识的寻求、学问的探讨以及生活经验的尝试都由这一点好奇心出发。故事的起源也在人类的好奇心。小孩略懂人事,便爱听故事,故事愈穿插得离奇巧妙,也就愈易发生乐趣。穿插得最离奇巧妙的莫过于侦探故事。看这种故事有如猜灯谜,先有一个困难的疑团,产生疑团的情境已多少埋伏着可以解释疑团的线索,若隐若现,忽起忽没,旧线索牵引新线索,三弯九转,最后终于转到答案。在搜寻线索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一种乐趣;在穷究到底细时,‘一旦豁然贯通’,更是一种乐趣。贪求这种乐趣本是人情之常,而且文学作品也常顾到要供给这种乐趣,在故事结构上做工夫。小说和戏剧所常讲究的‘悬揣与突惊’便是侦探故事所赖以引人入胜的两种技巧。”钱钟书就喜好读侦探小说。在牛津读书时,他为了放松头脑,每天读一本侦探小说。沦陷期间在上海,也爱读多萝西·塞耶斯的侦探小说。他对福尔摩斯也颇有研究。

有时候,这种对谜团的迷恋,会变成一种集体的游戏和仪式。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谋杀启事》里,奇平克莱格霍恩村的居民们像往常一样匆匆浏览严肃新闻,随即一头扎进本地小报的日常生活情仇积怨,并在那里发现了一条充满诱惑的游戏邀请:“一桩谋杀将于星期五晚六点三十分在小围场别墅发生,望周知。诸友务必应邀,恕不另行通知。”杀人游戏准时开始,几乎人人到场,在小说里,它变成了一场真正的谋杀。

在近一个世纪前宁静的英国乡村别墅里,杀人游戏看来就已流行了。阿加莎笔下的人物讲述道:“从一顶帽子里抓阄,有人扮演被害人,有人担任侦探,有人当凶手——凶手的身份没人知道。把灯全部关掉,有人会被拍肩膀,然后尖叫一声,躺在地上装死。扮演侦探的人通过询问每一个人,找出凶手。”这与我们今天聚会时爱玩的游戏是不是很相似?多少个聚会的夜晚,我们都曾乐此不疲地沉浸在悬念重生的杀人游戏里。一声“天黑请闭眼”令下,我们闭上眼睛,睁眼时,有人已被杀掉;凶手隐匿在我们之中,不动声色的准备实施下一次谋杀,直到被逮住为止。谜团包裹着长夜,我们围坐在蒸腾着咖啡热气的房间里,有时呼吸急促,有时手心出汗,在智力的欢乐谷里感受过山车般的刺激。“为了娱乐而杀人”,这就是侦探小说的游戏精神吧。不同的只是,阅读是一个人的孤独体验,对决的另一方是作家和他/她笔下的人物——伟大的作家是伟大的游戏伙伴与对手,他们让这场游戏精彩,你因此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