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峰对法晚记者说,如果把上午、下午上班的时间都算上,木器室里年轻的小伙子轮流着一刻不停地砸,一天下来,顶多能砸半斤的鱼鳔胶就不错了。整个制作周期要长达数月之久。所以有老话叫“好汉砸不了二两鳔”。
相比于市场上卖的乳胶,只有费如此心思砸制的鱼鳔胶,在文物修复时才不会对文物产生腐蚀。
要传承
视文物如生命
将艺术精髓用到新作品中
自2006年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今年是屈峰在故宫工作的第十个年头。
他坦承,自己一开始来故宫工作并不是太适应。“因为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没有起那么早。尤其是学艺术的,纪律性不是特别强。”
十年间,他改变着文物,也被文物所改变。屈峰从一个天马行空的艺术毕业生,变成了到现在锁门的时候都会反复拽几下的木器修复师傅。
下班后,屈峰坐班车到望京后开始换车,他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自己租的工作室,在那个一百多平米的空间里,摆放着各种雕塑和工具。那是屈峰游离于白天中规中矩的传统文物修复之外的另一栖息处。在那里,他会把自己创造性的想法以及对当代美术的一些思考倾注在这些雕塑上。
作为一个天马行空的艺术专业毕业生,他曾经为中规中矩的日常工作中无法安放的艺术创新梦想而苦闷,到后来,传统和现代在他的生命里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中国文化其中有一部分审美的精髓,就在木器里面,我会从这里挖掘,然后通过当代方式的转换,运用到自己的作品中。”
而屈峰从文物中体会到这些精髓已是工作七八年之后。
一开始的时候,“我看文物就是文物,我就是我自己。”后来,“你会逐渐把文物当成一个生命去看。你是一个生命,它是一个生命,两个生命在碰撞的过程中,就会用自己的生命体验去理解文物,反观你和周围事物的关系以及思考你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屈峰说。
要良材
跋山涉水只求一斤漆
为修复古琴学艺9年
“做这个工作,如果你静,你会变得更静。如果你不静,你必须静下来。”漆器组的科长闵俊嵘说,十二年在故宫修文物的工作对自己是一种磨砺。
长年累月地工作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闵俊嵘说,“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不会动文物,你端着它的时候,中间就容易出问题。有的时候可能一上午就工作一两个小时,心里很焦灼。”一定要把一天中状态最好的时候用在文物修复上。这像准则一样刻在每位文物修复师的心上。
作为漆器组的科长,闵俊嵘的手上会经常沾满各种漆,碰到身上还会引起发红发痒的生漆过敏。但是为了防止戴手套手滑而引起的文物损害,他经常要赤手刷漆。
更多的时候,为了获得更纯粹的漆,闵俊嵘经常会跋山涉水和漆农一起去崇山峻岭去采漆。
采漆基本在比较容易出漆的三伏天进行。因为害怕白天漆被太阳晒起皱,割漆一般都在晚上。从深夜十二点到第二天黎明,闵俊嵘经常只戴一个头灯在漆黑的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峦里作业,下面是陡峭嶙峋的山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坠下。
按照一棵树十个口割四十刀,一宿割六十棵树来算,有的时候六七个小时下来也就能装一矿泉水瓶那么多的漆。所以行业里流传着“百里千刀一斤漆”的说法。
这些只是开始。为了修复好一把所有构件都翻开、上面的漆都脱落殆尽的清宫旧藏、国家二级文物金陵易少山斫古琴,闵俊嵘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为了修这把琴,他还专门买了一把斫琴学习乐理和演奏。9年时间,一直坚持学习。“修复过程中,不能违背古琴基本的演奏功能。如何演奏自己也得懂。”闵俊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