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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敲出是相思

   我问:你在么?
  我又问:对不起,我死机了。
  她没有任何回复,我真的急了。
  我等了一会,她没有回答,我估计由于我的电脑死机,信息不能互递,立即重启,一分多种后,我胆颤心惊地登录聊天室,谢天谢地,她还在那里。
  我忙解释说:真不对起,我刚才起死了,现在是重启。
  Rose 问:是么?那我刚才的话你都看见了吗?
  "我的电脑发出'程序出问题',估计就死了,我没有看见你的话,真的没有,你再打出来好么?"
  "我可不想重来一次。"
  "不过现在好了。"
   "北狼,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可要走了。"
  "为什么?下午上班时间应当还早。"
  "我上班时间不定,有事就得做。我真的很生气,没能看见你。"
  我又有点慌了,忙说:你等等,我的机器不行,我真是不是有意的,我爱你,相信我。
  Rose:我还没有看见你。
  我的视频现在不行,不知为什么。
  Rose:什么时间才能见你?
  你等我两到三分钟?我重启电脑,如何?
  Rose:不行了。
  我非常担心她生气离去,忙打字说:只有三到五分钟,我重启电脑,很快。
  Rose:那你一定得快,最多三分钟。
  我告诉她我们之间的视频根本就没有连上。
  她打字示意:SEE YOU LATER。
  我说:好,你别走。
  重启电脑,一两分种象半个小时,登录后,总算连上视频了,如果这次没有连上,她一定会生气的,会认为我在玩什么花招。
  我问她还在么?Rose 立即回应,我在,快!
  我太高兴了。我说你先看科幻片断吧。我把摄像头近距离对着自己的眼睛,象一部美国科幻电影的片头。
  Rose又吓我了:别这样,我真的要走了。
  我立即把镜头拉开距离,让她看到我完整的脸形。我的手指着镜头,估计在她那里看来,手指的透视形状一定很夸张。
  Rose说:看见了,你别吓我了。
  我问:看见了?
  Rose :看见了,你还算英俊嘛,为什么说自己丑呢?
  我说:谢谢,你是不是在鼓励我?长相再鼓励,也没法进步呀。
  Rose:不是鼓励,是真话。这是不是你?
  天哪,她竟不相信那是我,是不是我不是她理想中的那个类型的人?她说我英俊是客套?那我真没有办法了,一个对另一个人的长相喜欢不喜欢,常常是不可预知的,没有理由的。
  我对自己的长相毫无信心,估计她会讨厌了我的丑相。她竟不相信看到的就是我。
  我说是我,她也许不会相信。我只好一边打字告诉她,我的手指在动,一边对着摄像头运动手指,--这还会是谁呢?
  Rose:真是你?手别指着我:(
  我说,你不应当对男人的长相有所挑剔,太失望了吧?
  Rose 说:不是,请你别指我,我好怕被人指点的。:)
  不是?这一定是假话,女人说不是,常常可以向反面寻答案。
  Rose说她在笑,并打出:哈哈哈……
  我估计她已经相信摄像头里那个讨厌的男子是北狼了,我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Rose告诉我她相信了,她说我也在笑,可我没有笑,一脸哭相,我的样子在摄像头里可能变了形,她未必看得真切。
  她说,好了,我得走了。
   我的心立即冰冷,她一定你很失望,才想走,下次再不来了。
  Rose说不是的,快上班了,人多……
  不容我多说,她打出:BYE。
  我无心再留她,留也留不住,人家是电视主持人,能在网上谈上两次,我已经是幸运网友了,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我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出于礼节,还是打出:再见。
  我又打出:能等一等么?
  Rose 也许知道我的心情,她回应说:她会给我写信的。
  我问:上班就不能玩了?
  我的文字也许还没有传到她的电脑。我的电脑屏幕上已经出现Rose最后的一句话:SEE YOU LATER。
   我想,她永远不会与我谈话了,后会永远无期了。
  我仍埋头打字,只听得当一声,她就与我断开了,聊天室出现无人状态。我感到很不可思议,她不应当在看了我以后就对我冷淡,从心理学上解释也不合理,因为女人更在乎男人的内心世界,对男人的长相决不会像男人对女人那样讲究,难道我碰上我个别例子?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问她,就是上次我离开聊天室,她是不是与双眼皮的猪还谈了呢?谈些什么呢?
  我实在想不出她喜欢什么样长相的男女,象007的男主人公?还是象港台某一位明星?可我就是我,与他们谁都不象。
  我查看聊天名单中,她的名字竟然还在,我刷新屏幕,她的名字还没有消失,我立即呼她,怎么也没有响应了。
  无法解释她这一切行为,我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中,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听过她的声音,她还有可能不是一个女孩子,我被卷入互联网无边无际的时间与感情的黑洞。她不是说会给我写信么?好,我就等她一个星期。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每天中午与晚上都上网,没有遇到她,怅然之情,大家可以想见。整整一个星期后,我也没有收到她的信。我有点生气了,老是等待不是办法,我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XIXI:
  你说你会写信的,我却没有收到,并不是因为近日我市的信箱服务器坏了一段时间吧?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发信吧?
  是不是看了我的样子,大笑之后大扫兴,所谓:遥闻声相思相慕,貌进前渐厌渐疏。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原因。
  
  
   让你失望的北狼
  
   次日中午,我收到她的回信。我已经没有那份激动了。
  
   HI,北狼,你好吗?
  我现在NetMeeting上,我在等你,可你却不在。
  我知道,你也一定很想念我,也一定会责怪我上次没给你尽早回信。
  其实那天收到你的来信后立即作了回信,可待信写完了要发时,169 网竟怎么也连不上,结果信没发成,后来由于上班时间也到了,也就没发出去。要知道,那封信留在发件箱中,就像一块石头搁在心坎。
  以后几天也都因为工作忙而一直没能在中午上网,而有时间的时候又没有电脑在身边。我也知道,你一定很着急于我一时的杳无音信。但是我相信,我们的思念彼此心照不宣。
  
   Rose
  
  看了信,我渐渐变硬的心又为她温婉的话语所软化,特别是"我们的思念彼此心照不宣"这一句,让我觉得她真是温情之极,散发着我难以抗拒的温柔气息。我从她叙事的语言中,感知她的成熟;她能这么说,我已是万分满足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给了她回了信。我在电脑上选了她的一张照片,用Photoshop把我的照片与她合在一起,得到精神上的奇异的快慰。
  次日中午,我在网上没有遇上她。晚上离开公司前,想起今日是周五,感到一丝孤单,就约琴一起去吃晚饭,多谢她同意了。
  饭后信步到一家有格调的书店,装修很精致,大面积的白间黑,衬以灰色。这里不是没有流行读物,只是放在一角很不起眼的位置,满墙是经典与格调的陈列。
  在这个小城里,它是最好的书店,一些不甘落俗的人,只要有时间,一定会到这间小书店小立片时,哪怕是翻一翻自己向往的书。
  琴显然进入和谐的氛围中,我虽然拿着书,眼睛却在看她。她拿了一本《生活中不能承受之轻》,翻了翻。我说这本书里好多话象经典,被中国一些作家当圣经来引用。她点点头。
  她又拿起美国人写的《格调》。我在一旁作书评说:"这本书在美国有影响,中国近年贫富分化,文化阶层也在分化,特别是电视节目,最明显地感觉到俗雅分化得厉害,各有各的观众。这本书在中国出版,很迎合了当代一些中国人的口味。"
  琴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全世界都是这样么?"
   我说:"是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格调高下从来就是存在的,可能一谈起格调,却会让一些人不高兴。象古人说避俗而不矫俗,因为俗人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你矫俗的时候,很容易遭到他们不费力的反击。"
   琴指着书说:"你看书上这几行:'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人们恰恰暴露了对社会等级的敏感:越是感到烦恼和愤怒,越说明等级存在的真实和严酷。如果谁容易变得非常焦虑,这种倾向暗示你是一名中产阶级,你非常担心自己会下滑一个或两个等级梯级。'"
  我点头说:"分析很精采,生活就是这样,象苏东坡说,可与知者道,不与俗人言也,就是一个格调的问题。"
  琴望着我说:"我们是不是一个格调的?"
  我说:"当然,我们是一个格调,不然,我怎么会录用你。"心里还想说,说不定将来还想娶你呢。由于我想着Rose,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开。
  我看她很入神,就说别看了,网上有下载,你到网上看看吧。
  琴笑说:"我看你就格调不高,人人都不买书,书店要关门了。"
  我说:"那我买下这本,赠送给你。"
  琴说:"谢谢,我在网上也看过一些了,不要买了。"
  我笑说:"好极了,看来你还是回到我这个格调中来了。"
  从书店出来,我们进入一家舞厅。我每一支曲子都请她跳,跳舞时,开始我与她的间距远,跳到第六支曲子时,我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很亲近地拥抱着她,她没有不适的反应,很投入地翩翩起舞。小城市舞厅的经典浪漫就是熄灯,只有乐队边和走道两处灯在吃力地亮着。我微微感到琴胸部的温软和鼻息的细微。
  我们走出舞厅时,我才发现她有一种奇异美丽,这种美丽也许是一种风韵,而它来源于格调。
  路上,我们都保持着一尺远的距离,与适才在舞厅是忘情时的亲密无间又不同了。
  送她回去后,回家十一时多了,入睡前感觉很好,只是不住禁想起Rose此时是否入眠了呢,忍不住下床打开电脑上网,接收电子邮件,竟有了Rose的信:
  
   北郎:
  你好。
  近来我非常忙,一直没时间上网,到今天为止,我已经两星期没收过E-mail了,而我一直在心中惦念着你。刚才一收到你的来信就立刻回了,希望你没有对我失望,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我现在上网的机会太少了,不象以前那么随意。我现在也非常想念我以前那些网上的朋友,更想的是家。我一个女孩子在外地,有时真的感到很寂寞,也很无助。
  I REALY MISS YOU!
  
   
   Yours Rose
  
  信中又能两处让我心动,一处称北狼为北郎,更换一字,感觉万殊,立即觉得她亲近万分;另一处是最后一行Yours Rose,这一时刻我仿佛真的拥有了她。我的睡意全消,精神百倍,恨不得能飞度万里云山,坐在她的身边,与她说着话,在晚风中宁静地度过这一夜。
  这封信我看了几遍,她无意识地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我知道她的父母家不在她工作的那个城市,她电脑没有放在身旁,电视台的电脑可能真不能随意上网,我想象着她,也象我一样寂寞。
  我在网上说谎惯了,也不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但我宁愿相信Rose说的是真的,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明天是周六,她会不会回家呢?如果她回家了,那她一整天都能用上电脑了。我立即用一个公共信箱发一封邮件给她,希望明天上午能在聊天室相见。才发完,在另一个邮箱里收到一封来信,一看又是Rose的,太出乎我的意外了,信中只有一句话:狼,我在网上,你在么?在等你。发信时间是20:12:28。
  我一看就后悔了,真不该与琴出去,现在是23:24:56了,Rose还会在网上么?我急不可耐地登录视频会议聊天室,太好了,Rose的名字赫然在目,前后的人都有正在聊天的标志,Rose的名字孤零零地没有。我呼叫她,立即得到响应。
  我看到有音频显示了,我"喂"了声。音响里传来笑声,"喂什么喂,我应当听到一声狼叫才对。"
  她的声音真好听,我忘乎所以,嗥了一声。她笑说:"狼来了!好了好了,别做了,晚上挺吓人的。"
  我说:"我没有想到你会在网上,你现在哪里?"
  她说:"我回家了,我在父母亲的家里。把视频给我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我估计她周末回了自己父母的家,听话地把摄像头对着自己。她说:"你不但没有瘦,反而更胖了,看来,你的日子过得挺安逸的。"
  我忙解释说:"可能是摄像太近,我变了形,我应当瘦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真的,你再仔细看看。"
  她说:"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就那么认真了。"
  我说:"原则问题可不能开玩笑,胖与瘦是检验感情真与不真的唯一标准。"
  她笑了,声音很美,"你这以前到哪里去了?"
  问这个问题,表明他很在乎我,我面不改色地说:"晚上出去有点事。"
  她追问:"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么?"
  我谎言:"也没有什么事,与朋友们一起去玩了。因为在网上总找不到你。"
  她说:"哦,是吗?你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吗?"
我说:"是啊,总算找到你了。"
  我想起第一次与Rose聊天时出现的那头双眼皮的猪,忙问她:"那一次我挂断后,双眼皮的猪一定与你谈了吧?"
  Rose惊奇地问:"你问这干嘛?"
  我扯淡说:"随便问问,我觉得他的名字好怪,你一定记住他了。"
  Rose笑着说:"他让人一见难忘,你问起他,是不是吃醋了?"
  我如何回答好呢,说是不行,说不是也不妥,就追问:"你们后来谈了吧?"
  Rose说:"好了,别吃不相干的醋了,你挂断后,我挺生气的,时间也不早了,就下了,后来再没有见到他。"
  我放心了,说:"那就好。"
  Rose故作生气地说:"好什么好?小心眼一个。"
  我笑着改变话题:"这些天你好么?近日忙什么?"
  她说:"不好,几乎每天都在做节目,星期天都不能休息,这个周末总算一个人呆在家里。"
  我说:"是吗?做节目是苦中作乐的美事。掌声是导演安排,话说错了可以重来,比开公司还是轻松,没有商业风险。"
  她说:"才不是呢。主持人压力太大,有人喜欢你,有人不喜欢,不喜欢的人常常想轰你下台。如果导演不满意,就会安排你做别的,竞争挺激烈的。"
  "最近做什么节目呢?"
  "最近台里想搞一个文化节目,题目好象暂定为'从江南到塞北',先到苏州、无锡、周庄、杭州等地,然后上庐山、上黄山、再到长城以北以西,到敦煌和阳关等等地方。"
  "天哪,公费旅游都没有这潇洒,你这种职业太让我羡慕了。"
  "想参加?"
  "做梦都想参加。我在大学读书时,寒暑假都要走一些地方,现在开了破公司,老是守着,没有时间旅游,我最喜欢旅游。"
  "我也是,我从来向往远行,这一点,我们有共同的地方。"
  "对,如果将来我们相处时光里会出现一段――"我话到嘴边,没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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