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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里寻找ROSE(二)

  九江没有飞机场。我坐火车到南昌,从南昌坐飞机到武汉,又从武汉坐飞机到兰州。从兰州到嘉峪关没有短程飞机,只有委屈屁股坐火车。
  这里的风物与江南江北都不同,连天空的颜色都要深一些,云要白一些,连人说话的声音都要响亮粗豪一些。
  我坐上火车,离开兰州。火车在黄河边上走,一路向西。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在一个叫河口的地方轰轰烈烈地过了黄河,到了我非常向往的地方。
  据说,从地理上讲,过了黄河就是书上所谓的河西了,河西走廊就是从这里开始。地势出奇地平坦,绿树成林,天地空阔,浅草与平林,远远望去,就如一条绿色丝带。
  火车过乌鞘岭,一眼望去,那就是武威平原。车过此岭,是一千多里的河西走廊的真正开始。我坐着火车,没有一个人能接上话,这里的语言近似外语。
  火车过武威、张掖、高台、祁连山,到了酒泉。
  嘉峪关与酒泉相距40公里。我决定首先去看一看嘉峪关,这是长城的最终点,是不是我生命的最终点呢?或者是我生命与灵魂再生的地方呢?
  我不想再坐火车,整天关在一列移动的笼子里,考虑到徒步旅行。不过我的聪明不会让我做这样的蠢事,现代人毕竟是现代人,为什么要抛弃好好的现代化工具不用,与肉体和时间过不去?
  在酒泉市看了半天,没有吃米饭,全是吃面,这里的面风味独特,不是江南人常吃的那种细腻食物,从饮食里都能感觉到西北人粗豪的生活。
  酒泉城市的建设实在没有什么好恭维的,不过西北的风情人物,让我觉得新奇。
  我用信用卡到当地建设银行取两万元,次日才拿到。这里有马和骆驼买,我不会骑马,不然我能亲身领略"俊马秋风冀北"的感受。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一家名叫"西北狼"的摩托车行吸引了我,对,就是这东西了。
  我于是进来选摩托车。选了一个上午,看中了HONDA的赛车,是合资产品,日本人可恨,可车子实在恨不起来。
  车行老板问:"买车做什么用?"他极力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我说:"骑它到嘉峪关,再看敦煌,再看看阳关,再乱转一转,就折价退了。"
  "你是职业旅行家?"
  "我不是,临时的。"
  简单地还了价,轻松成交后,老板很热情地请我吃中饭。他说:"老弟,我看你的样子不是西北人。如果你要旅行,听听我的一些建议。这是新车,我可以打包票,半年内不会出一点问题,合资产品就是合资产品,比全部国产的就是好一点。其次是遇到狼怎么办?考虑了没有?三是油与饮用水,还有干粮。四是防风沙。所以说,一辆车还远远不够。"
  我听了他的话,知道他可能是一个走江湖的行家,就虚心请教。饭后,他开了一张单子。写有佩刀一把,汽油多少升,饮用水多少升,饼干与罐头多少,防风沙眼镜,防风打火机,防寒羽绒衣,雨衣,手电,常用药物与常用工具等,并告诉我什么店子的刀最好,油与水携带多少最合理等等。
  我对他万分感谢,拿着单子,骑上铁骑,转了个多小时,成果是车的后座上放满了各种东西。我把车开到"西北狼"摩托车店,让老板看看。老板一一检查,说差不多了,送给我一副车架,放在车后,一边放一大桶汽油,一边放一大桶饮用水。
  晚上,他让我住在他的店里,给我讲许多走西北的事,非常有趣,这对我走进并走出大西北提供了间接经验。
  天一亮,老板娘做了面给我吃。七时零七分,我与老板在店门口告别。
  我一跨上铁骑,有点激动,毕竟是第一次单独出门远行,何况又是在数十里看不到人烟的戈壁。
  车一出酒泉,我的西北之行真正开始了。
  前方的路不知道是不是甘新公路。这是一条长在戈壁上的路。刚离开酒泉还可见公路两旁长着疏疏落落的树,路边还有一些绿色的浅草。一个多小时后,路边贴着地面只有一些枯黄的小草朵,两边是无边的沙碛,没有一棵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头牲畜,连鸟都不来。远处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地球圆形的表面。我加大油门,铁骑发出一阵闷响,一道轻烟,向着无边无际的寂寥天地冲去。
  真是如入无人之境。风沙渐渐大了,我戴上防沙眼镜。耳边只有风声,和风吹动衣服刮剌剌的声响。好远处才见一辆车。路过一些小镇模样的地方,才看见隐隐的象人或象牲畜的小点在动。从酒泉到嘉峪关的路还不能算是真正的荒原,
  一个多小时,嘉峪关在望了。天有些阴,我驱车靠近嘉峪关,没有多少人。我停了车,买了门票,进了关口。我在入口处打听到,近日没有电视台来这里拍摄过。
  这里除了高高的沙丘,只有孤零零的一道雄关和山上蜿蜒的长城。
  我拨了Rose的手机,没有信号,这里与世隔绝了。现代人一到这里,心理上早成了半个古人。
  我一人走在城上,黑云重重地逼下,风很急,天上的黑云翻动,风沙织成一张疏疏的网,把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我的精神飞动,仿佛这座关口只有我一个人存在,其他人可视同草芥。
  想起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此时才能真切地感受古人俯仰天地的心境,千载之下,我大有异代萧条之悲。于是举头四望,前不见bindwood,后不见Rose xixi,天地之间,我是多么渺小,多么孤独。
  离开家乡的小城,为了追寻Rose,到苏州,到扬州,到周庄,到庐山,最后竟到了这里。我来做什么?来看什么?她在什么地方?我孤独得可以胜任一个伟大的现代哲学家了。
  我爬到嘉峪关长城空无一人的最高处,向着旷野荒原大声朗诵中国台湾最伟大的诗人的诗篇:
  
   (诗删)
  
  诗没有人能听见,也没有人能听懂,旷古的孤独化作泪水在我的眼中流动。剧痛与狂喜都不能让我流泪,苍凉却让我泪水盈盈。泪水沾着细细的风沙,用食指一擦,可以触摸感到泪水与沙尘混合成的涩。
  我来这里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证实对昨日的否定?不就是借助着这座关口,来窥视我生命这座关口的里里外外么?在精神苍凉的极峰,我仿佛看见生存意义的一切本相。
  我在关上整整徬徨了两个小时。等我走下关口的时候,太阳从云层中杀出一条光明的路,我沉郁的心,也渐渐地开朗了。
  我在关下问了路,从嘉峪关到敦煌有公路与铁路,铁路要转车,坐汽车要走四百余公里。我决定用摩托车轮来丈量这数百公里的路。
  
  
  一条漫长的公路,平平地穿越戈壁滩。车少,行人几乎没有。车开得很快,大概每小时八十公里,估计到敦煌差不多是下午六时多。下午五点,天就快黑了,空阔无边的沙碛上,前后仍看不到车和人,连一只归鸟都没有。
  不到六点,天完全黑了。我有些害怕。风声很大,我好象听到风声中夹杂一些声音,想到的是狼的嗥叫声。我加大车速,打开车灯。身上有些冷,停车加上羽绒衣,喝点水,吃点饼干,撒一把尿,继续上路。
  看不清哪是公路,哪是沙碛,有的地方路与非路没有多大区别,只是称作路的地方平一点,颜色黑一点,不是路的地方石头大一点,沙碛多一点,颜色黄一点。
  路虽然直,但是不太平坦,天太黑,我不敢开得太快,而风声中似乎夹杂着狼嗥的声音,让我又不得不开快一些。
  车灯很亮,也只能在前方打开几米长的光明之路。我怕狼群突袭,警惕地把锋利的佩刀插在胸前,便于随时拔出。
  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我不时地注视着公路的两边,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个温暖的亮点在向我微笑,是红色的,不是绿色,绿光那可是狼的眼睛。我警惕地把车开近一点,看清了,有一堆火在烧,有火应当有人,这种近于本能的感悟让我暗暗感到高兴。
  借着火兴映照的范围,那是一处断墙,是西北常见的古堡的遗址;墙上还有许多箭眼,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杰作,--这里会不会是古战场呢?千百年前的将军早已归去,无数战士都化作了泥土,他们的灵魂也许就是开在路边星星般的小花。我真点担心听到嘤嘤鬼哭。如果那火光处真有人在,那我该是多么高兴。庄子说的"空谷足音",真是深入灵魂的觉悟。荒原人迹,此时多么令我欣慰。
  我把车放慢,向那一堆火开去,并随时准备拔出佩刀,以备不测。
  大概与火光相距二十多米,前方有声音了:"喂,你是赶路的么?"
  我听清了是人声,立即放了心。我分辨出一个人倚在断墙上,身旁有一个大背包。他斜戴着牧民常戴的那种帽子,吸着烟,因为他的上方有一点小火星。我说:"是的,到敦煌去,你呢?"
  "我从敦煌过来。"
  说话的象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看样子是一位徒步旅行的人。大西北荒野要么不遇到人,一遇到人就是奇人。我觉得此人来历不凡,好奇与求伴的心理让我停了车。我过来问:"你就在这里过一晚?"
  "你是不是想请我住宾馆?"
  "有的话,我应当请你。"我笑着说,"你怕么?"
  "习惯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知道到敦煌还有多远,路上说不定会遇到狼群;如果与他谈得来,不如与他在这里过夜算了,与他聊聊天也好。我问:"你是职业旅行家吧?"
  他往沙地上一拧烟头说:"谈不上职业,喜欢一个人在天底下散步。"
  这话我喜欢听,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一定不是一个俗人,更不会是歹徒,因为歹徒大多是没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做坏事,至少是搞诈骗,轻松不费力,不会明抢。我估计他不会抢我的钱与车,更不会要我的命。
  我心虚地问:"我一个人走夜路,有点怕狼,能不能一起过夜?"
  他伸出一只手说:"老弟,过来吧,两人过夜,比一个人是好一些。"
  我从摩托车后面拿出水和饼干,向他走过去。他示意我坐下,我就坐下了。我把水与饼干给他吃,他摆摆手说:"吃了,谢谢。"我看见沙地上有骨头,估计他刚才吃了烧烤。
  我看清了他,长长的头发,褐色的脸,左耳带着一个耳环,有一部让我羡慕得要死的络腮胡须。脚上的靴子,因为走的路太远,都变了形。手的骨骼粗大有力,满是风霜过的粗纹。
  他穿的衣服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没有一点式样,全是粗布披在身上,青的红的,看过《双旗镇刀客》这部电影么?他很有"一刀先"的"酷"。这才是真正的酷。现在的城市小男孩,什么染发,什么新时装,都是仿制洋人cool的赝品。
  他的酷却是地道的民族化的,具体地说西北的,如果选美男子,我会认为他是西北最酷的男子。
  我一子就喜欢他了。我问:"荒野上,你怎么会一个人走呢?"
  他说:"我正要问你呢,你为什么一个人走在荒野上呢?"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满面豪气,一个真正用旅行表现生命的独行侠模样。
  我当然不能一开口就说我是为了寻找一个女孩才来的,这可能会让他觉得我疏远和可笑,或许还会让他看不起我。我说我是来旅游的,把路估计短了,天黑前没有赶到敦煌。
  他递给我一个小瓶子说:"老弟,喝一口酒吧。"
  我没有酒量,但这个时候我是不好拒绝的,接着喝了一口,度数可能太高,下喉的时候,烧得厉害,象刀刺一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笑了说:"你看来烟酒不沾。"
  我很吃惊,就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抽烟呢?"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说:"你看看,你的食指没有一点黄褐色,抽几天的烟的人就会有烟熏的痕迹。"
  我佩服他的观察力,开始自由地聊天。我问:"大哥,你能告诉我你的大名么?"
  他说:"天涯相逢,明日各奔东西,别让我留名了,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大名人。如果余纯顺没死,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他,对吧?"
  我点头说:"是的是的,如果他没有死,我一定会把你当成他,不过,我看了他的照片,他的气质没有你好,你更有艺术家的气质。"
  谁听了好话不高兴呢?人在荒野上也还是人。他笑了说:"谢谢。"
  "大哥,还是报出大名吧,让我日后能记起你,因为我们在空荡荡的大西北相遇是不容易的。"
  他喝一口酒说:"承你称我为大哥,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吧,马建。"
  我一听立即觉得耳熟,"骑马的马,建设的建?"
  "是的。"
  "你是不是那个马建?如果是,那我知道你了,我记得87年《XX文学》1-2合订本上有你一篇轰动中国的小说,是写西藏的,作者是不是你?"
  他有些吃惊地说:"你说是不是?你还记得那篇小说?看来马建现在还有些名气嘛。"
  我说:"87年,我还在读初一,学校图书馆有这期刊物,我看了你的小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写,与我们课文中的小说一点也不一样。我看后觉得人的生命就象动物,爱情高尚又低贱。我觉得你的小说与众不同,于是我就记住了你。"
  他又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浓烟说:"想不到大西北还遇到马建十多年前的文学知音了。"
  我说:"我记得那期杂志前面有编辑部的话,好象鼓起文学的翅膀什么的。"我知道马建会写也会侃,手放进口袋里,悄悄地按下采访机的录音功能,我不能带着这玩意走上万里,一点用途都不派上。
  他说:"那一个标题我太记得了,是更自由地展开文学的翅膀。可笑的是,到了第三期,因为那一篇小说,这个很娇嫩的翅膀就折了,好多人写文章批评马建,甚至人身攻击。有人说这种文学不清理,马建之后还会有猪建牛建,把马建的姓当动物,他们也不想一想共产主义理论的老祖宗马克思在中国也姓马。因为那一篇小说,好象连杂志社的主编都下台了。中国文学错过了一次向诺贝尔文学奖冲刺的极好的机会。从那以后的几年里,中国正统文学大多是垃圾,茅盾文学奖中有文学佳品,但大部分是文学垃圾精选。你看过什么《平凡的世界》么?这部小说创作态度非常严肃认真,故事与什么思想性不说,就说作者写周恩来总理逝世与打倒"四人帮"那几段政治抒情,你就知道中国所谓的名作家见识多低,文笔多差,整部小说语言寒俭,叙事累赘;如果说《平凡的世界》得奖还说得过去的话,那个什么什么《第十个太阳》,文字水平更差,思想平庸就不用说了,也得了奖,难道堂堂中华文学界无人了么?这里面有着文学资格和文学关系的复杂性。看看当时各大文学杂志上发表的大多是什么玩意就同意我的话;不是文学垃圾,至少也是精神鸦片。为了换钱,我写过几本色情小说和武侠小说,一般是不署名的,书商给了我一笔路费。"
  我很欣赏他这种说话的口气,他有资格指点中国文学。我说:"从此中国少了一个世界一流的作家。"
  他问:"--你看那些小说吗?"
  我也学他那种自信狂放的口气说:"根本不看,我一直对近四十年的国产小说没有胃口,原来是他们害的。我只喜欢看你的小说,当成了教材呢。"
   "谢谢。"他笑了笑,"现在文学气氛又好了一点点,可现在的作家们都太爱钱太爱名了,心情浮燥,当然,爱名利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在这种氛围下,真正能写出好作品的人并不多。"
  我天真地问:"马大哥,你写的都是真的么?西藏人是不是把老婆的尸体就那样砍碎喂给秃鹫吃?"
  他笑而不语。我又问:"你写兄弟两人把米玛翻过来,从她的屁股上下刀,刀顺着大腿把肉一直把拉到脚底,再把肉切细,直到一条腿变成骨头,这是真的么?你小说中说你当时还照了相,真有照片么?"
  他说:"老弟,你怎么还有些学生腔?--告诉你吧,小说不完全是真实的,但不会全是假的,全是假的我写不出来。照片当然有,不一定是米玛。我是看过天葬的。"
  "你看了后有什么感想?"
  "别太把自己当人,人就是动物。人死了与动物死了没有两样,把人砍碎天葬,与人死后放进炉膛里燃烧一样,只是我们没有机会看到烧死人是什么样子。从环保角度与生态角度来说,天葬最科学,合符自然法则。人生前吃动物,吃植物,死后应当让动物吃,肥沃植物。"
  "对,你说得很有道理。你一定看透了生死与爱情。马大哥,你能说说,你为什么离开自己爱人与孩子,一个人到荒原中来呢?"
  他又点了一支卷烟,深深地吸一口,缓缓地吐出来,看来他吸的烤烟韵味十足。他没有说话。我说:"马大哥,你还是说说吧,反正晚上太长,说说话,时间过得快。"
  他吐了一点烟渣,看了看我,说:"你想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我说:"你的人生经验很丰富,我想从你这里吸收一些经验。你是小说家,你的故事一定很多,如果你不说,明天我们又分手了,那我会后悔几年的。"
  他说好吧,反正晚上时间多。他到底是小说家,说起自己的事就象叙述一篇小说似的。
  他说:十多年前,我还在一家国营企业工作,搞采购的,长年到外地跑,养成了喜欢东奔西跑的习惯。
  二十四岁时,我在工厂子弟中学操场上打蓝球,认识了学校一位教英语的女老师,我发现自己爱上她了。
  下了几次决心,我才决定请她看电影。她说晚上有课,不能来。我第二次请,她说家里有事,不能来。我第三次去请,知道没戏了,她笑了说,今晚什么事都没有,高兴出来。
  婚前我仅与她牵过手,那都是认识几个月后的事了,最多搂过她的肩膀,软软的。但是那时外国电影太少,婚前没有学过什么恋爱启蒙,我们那时接吻都不会,更不要说抚摸了。尽管我很想抚摸她,却不敢动。因为不知道,婚前抚摸女人是不是合法。
  二十五岁我结婚了。婚后感情非常好。她可能因为是老师,人很娴慧,我感到非常满足。人生有很多种活法,对爱情家庭满足,对单位满意,是一种看起来平淡实际上却是生活中最理想的活法。我非常喜欢与妻子成家后的那些平常生活。不然为什么绝大多数人都要娶妻成家生子呢,大众化的生活方式是经过检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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