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原子，原子，病原子

　　 我告诉鼠不会给它有洞的牛仔裤。不管它能不能帮我把金蝇找回来。或者要伊都棉连衣裙？可是鼠不穿连衣裙。
我不再回学校反正我他妈也不想去。操。我会在梦中找到家长当然管他们是谁，没结婚就把我弄出来然后两个人跑到美国去快乐，留下叫经纪人的东西，只知道喝酒，只知道泡妞，只知道躺在女的床上操，妈的。在梦中我告诉他们或他们中的一个：老师要你去学校，不然不用念书了，他妈的。他们一脸苦相或无动于衷，或把我暴搓一顿。所有的可能当然都是可能。我妈可能正在打麻将而我爹可能在某个不是我妈的女人的床上，只知道喝酒，只知道赚钱，只知道抽烟，。至于我妈到底是我妈还是我妈之外的女人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妈之前还有一个"我妈"，当然，可以随便弄一个妈，让她到学校去吃老师的唾沫。反正她们一定戴着假睫毛，不怕唾沫星子沾在睫毛上。另外她们时髦前卫的发型让那个酷爱打扮的老师妒得发狂。那样不行的话，仿佛可以或者可能让我的经纪人躺在女教师床上喝酒，抽烟，我背着书包坐在床边的桌子上照着女教师的备课薄操作业，操！
孩子真可怜女教师说当爹妈的太没良心丢下她一个人跑美国难怪孩子智商这么低老写些分子原子不让她抄备课薄就实在没办法了，咳，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美国？
　　就让她操吧，经纪人满足地哼哼着，美国一定会去的只要没孩子。
　　咳，孩子是麻烦可这不已经有一个麻烦了吗这孩子你干嘛当她的经纪人吃饱了没事干如果没 有她是不是早能去美国了？
白痴，等这孩子爹妈寄的钱足够便可去任何地方，她能花什么钱那家伙智商太低了什么都不懂，所以凑上这等好事。没孩子怎么骗饭吃。
　　宝贝你是天才以后光让她抄备课薄罢那就不麻烦了。女教师在经纪人脸上狂吻。
　　……
　　思想在造电影惹得我大笑，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它太旧了，伊都棉的连衣裙。你一定天天都在穿。趟蓬车上的鼠一脸苦相。
　　是晚上穿。我有些惭愧地，小声地说。

　　鼠，去停车场吗？给你看东西。在校门外截住鼠，冲他挤挤眼睛。
　　去干嘛。
　　看东西，不去就不给看。
　　好吧。
　　（一前一后穿过大街小巷。坐在停车场一个角的地上。）
　　看吧。这是带洞的牛仔裤。
　　洞在哪？
　　还没剪呢。
　　那剪呗。剪了干嘛。
　　不干嘛。看这个吗？连衣裙，新的，伊都棉。
　　伊都棉干嘛？
　　不干嘛。我买的，从经纪人皮夹里偷的钱。
　　经纪人是什么？
　　你问女教师去。他就在女教师床上呢。像这样--（我抱住鼠脑袋冲脸叭叭亲两口，左右一边一下，对自己的模仿很满意）
才不信。鼠用手背揩脸，有点惶然。
　　不信看，我的作业全是从老师备课薄上抄来的。
　　鼠翻开作业薄莫名其妙眨眨小眼睛。
　　怎么样？我得意洋洋。
　　上面什么都没有，骗人！
　　没骗人。
　　骗人。
　　没骗人！
　　什么都没有，就是骗人。
　　当然没有，这是电影。我编的。真笨。
　　不好玩。我走了。
　　……别走，我把裙给你。
　　我不穿裙。
　　那捉虫去。
　　老师说了。不让和你玩儿。
　　 （不让玩儿就不让玩儿。稀罕。）
　　 在游戏厅边这次是鼠截住了我，满脸哭相。我站在一个游戏厅外吹泡泡糖。他让我去停车场，我不去。
　　给你说事。
　　好吧。
　　（一前一后穿过大街小巷。坐在停车场一个角的地上。）
　　都怪你。鼠抽抽搭搭。
　　咋啦，别哭，不准哭，再哭不理你。凶巴巴对鼠吼。
　　老师让我请家长不请就不给进教室。还得把你带办公室去澄清不去也不给进教室。
　　澄清什么？
　　课堂提问，外校老师来听课。
　　你提问什么？
　　问经纪人是啥。问经纪人为什么要躺在床上对着老师脸两边叭叭两声。老师打了我一巴 掌，脸这儿，让我诚实地交待谁在　　放屁？我说林丢丢说的……
　　啪，我一掌扇在鼠脑袋边上。我在放屁吗？那是电影。告诉你多少次了。
　　我说是电影但老师不信。把我书包扔教室外边来着还说让我请家长不请就不给进教室。还得把你带办公室去澄清不去也不给进教室。我妈开会去了我爸出差明天上不了学……呜呜。
　　叫你别哭。甭理她。看过电影吗？带你去。
　　我领着鼠走过大街小巷来到一个电影院摸出脏巴巴的四元五毛，收回五毛，递出四元。进了电影院。
　　看见么？女的和男的就那样……叫接吻。懂么。经纪人就那样。现在我是老师你是经纪人，不信叭叭我啊。我把脸凑过去。鼠惶然愣了半晌。嘴和皮肤碰碰。我满意地点头。
　　周围搂着的青年男女扭过头来看。
　　散场了我们走出电影院。
　　 我和林丢丢在电影院接吻--看看，你们看看，这写的什么？多大点儿就会这个词了，怎么得了？林丢丢，你说什么叫接吻？
　　女教师把鼠的作文薄啪地摔我脸边，脸火辣辣的。周围一大群老师跟着围过来。办公室外面一圈看热闹的同学。
　　叫你请家长请了吗？不请家长逃课不来学校还敢带坏好同学，这孩子不得了。你们看看这上面写的："林丢丢带我去看电影，她说床上是老师和经纪人，那叫接吻。" 简直是不得了！林丢丢，你懂廉耻吗？你知道道德败坏和堕落吗？你们围外面看什么？三二班全体同学回教室自习，从现在起不准和林丢丢来住了。林丢丢别东张西主望。想你自己的事。父母呢？
　　在美国。
　　在美国？那好，谁管你？女教师气得额头青筋直暴。
　　经纪人。
　　这孩子就爱撒慌，骨子里坏。林丢丢，我说你别动，站这儿别动。放学后带我去找你父母，你家在哪儿？别告诉我在日本。够了，你姿势好一点儿，站这儿想好。不想上学也行。带我找你父母先把退学手续办了。翻什么白眼儿你，什么？操？你懂什么叫操？还敢骂人呢？这孩子不得了了……
　　 金黄色阳光撒在城市的尖塔上，一只金蝇从空气中掠过。猫头鹰，金龟子，病原子摄手摄脚跟在后面。像泡泡的影子，蛔虫叽叽尖笑。鼠驾着敞蓬车不见了。
　　到哪去寻找父母？我嚼着口香糖。极想睡觉。女教师跟在后面。真烦。一个拐弯儿就把她甩掉了。我不再回学校反正我他妈也不想去。操。什么叫操？看看电影就明白了。我不想看电影永远也不想了。钻到停车场一个角的地方靠墙边睡觉。
金龟子、猫头鹰、鼠、蛔虫和病原子在梦中站成一排。
　　明白了那些人不是人，就是它们。穿着牛仔裤前面破了洞的金龟子、猫头鹰、鼠、蛔虫和病原子……摄手摄脚地走过。
下一次聚会地点，下水道？红灯区废车场太平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后准时出动？
　　鼠驾着敞蓬车，一只金蝇跟着嗡嗡飞过。病原子突然弹了起来，在面前兴奋地跳来跳去。
　　头发又长长了。我说自己说：喔呸呸，夜行动物。月圆之夜。一只猫头鹰站在城市的尖塔上嘶叫。从漆黑一片的停车场走进漆黑一片。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头！它们这样叫我。有磁盘吗？我的裤子漆盖老有一个大洞，这样很酷，我爱它--裤子上的大洞。我最喜欢说的话总是"操"，高兴也操不高兴也操。可是表情一动不动。
　　找个阴影的地方躲起来。不睡觉的话干什么？不能回学校当然也不想去，想回家当然找不到去处。女教师一定在街边气得满额头青筋直跳。正好。什么他妈的退学手续也不用办了，我不想让她指着我破口大骂。我只想到美国去指着一男一女破口大骂：操，让你们操。操出什么来了？懂廉耻吗？懂道德败坏和堕落吗？
　　思想跑到梦里来造电影。电影真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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