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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尖叫的证据

                     
  
  一九九九年五月七日,我拒绝了朋友的聚会邀请,埋头于我的小说之中。关于我的爱好,我想讲一下,具体的说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持续不断的嗜好。如果硬要我讲,看书算是一个,做爱应该算是一个,听音乐也算一个。看书是因为小时候被长期锁在家中,偏重于科普类的杂志,这同父亲的工作有关,他认为爱科学是健康的。至今我仍然同意这一观点。做爱是因为我年轻,未婚,身体健康,喜欢同我认为可爱的异性发生关系。听音乐是因为音乐能够营造虚幻境界,就像悲伤一样漫漫无边,绵绵不断。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嘎然而止,将人从虚幻状态猛然拉出,原来世界还是那样,没有变化。当然我喜欢的音乐,书,女人前提是要对我胃口。但是后者有些不同,我似乎不太对她们其中一些人胃口。  
  当天晚上我没有看书,没有听音乐,也没有女人。我艰难地在电脑前面敲字,我无比挑剔,我为每一个情景拼命回忆,回忆的同时还要不断纠正因为时间造成的细节偏差。我注意情节的起承转合,我为不同的场景寻找它最合适的位置,为每一个句子量身定做。我讲对文字的尊重和狂热表现得淋漓尽致,直到我精疲力竭,带着不断跳动的光标睡去。  
  五月八日中午醒来,从地板上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随后到卫生间洗脸,随即听到一条新闻。美国为首的北约凌晨轰炸了我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造成三人罹难,多人受伤,馆设严重损失。我呆住了,这就是西方的民主和人权标准?这就是她向往的制度和道德体系。中华民族受了那么多的屈辱,伤害。不是我们告诉自己已经站起来了,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吗?愤怒,困惑,还有长期以来的疲倦和压抑混合冲击着我。我哭了,我的心被狠狠地插上了一刀。朋友们的电话纷至沓来,他们哭了。  
  大海说晚上在汪风其的卡洛咖啡馆有一个聚会,一定要去。汪风其是搞行为艺术的,最早认识他是在报纸上,当时是在报纸角落七八行短讯"公安机关在翠云山打掉一个流氓团伙,抓捕以汪风其为首的犯罪份子八人。该团伙以搞行为艺术为名进行流氓活动,其中有一名外籍女性。"后来才知道当时几个人在翠云山搞一个主题"翠云山长高一米"的活动,表现形式就是七个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重叠堆放,其中就有他的德国情人。另外一人用相机和摄像机拍下来,作为资料。结果被一个砍柴的老太婆看见了,吓得连滚带爬下山报告了村长。当几个人心满意足把行为艺术完后,他们已经被人民包围了。资料成了罪证。因为有国际影响,加上德国情人是受一个艺术基金赞助,关了一段时间就放了出来。汪风其到了新疆,德国情人回国写论文。再后来他艺术大了当地一个姑娘的肚子跑了回来。德国情人变卖家产同他开了卡洛。而我是一次陪客户到卡洛才真正认识他的,然后是我的一帮朋友同他们臭味相投,大家都有找到组织的感觉。  
  我到卡洛时他们几乎都到齐了,几个比较陌生的面孔都是女的。除了德国情人是固定的女性外,还真没有见到相同的女性面孔出现两次以上。今天的主题是《大餐》。只见汪风其坐在长桌的首位,身着西服,一丝不苟。其余几个大致相同,都是一身西装革履。长桌上铺了一面美国国旗,上面放了个盘子装有一只烤糊的鸽子。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家一起动手用刀叉将鸽子分食掉,动作轻柔缓慢。旁边有数台相机摄像机将过程拍下,作为资料。在旁边的人沉默不语,心情沉重。  
  在这个爱恨交错的磁场,我们狂热而偏执地热爱我们的血统我们的祖国。我们痛恨虚伪的人权和道义。可是我们的心在滴血,燃烧在塞尔维亚山地!回来吧,我们的亲人,家人在等你!千里外的黑夜,向东就是温暖和光明!回来吧,我们的孩子,家在这里!足以平抚你倦怠的灵魂,受伤的身体!我们没有跪着的灵魂,也从不惧怕强权而丧失人性!我们有开放的文化,但不意味谁能将标准强加在这里!  
  在这样的情绪下显然无法进行沟通和交流,于是纷纷告别,各自回家。德国情人用中文对我们一一说对不起,我看到了她的真诚。大街上人山人海,从中午开始的人流丝毫没有减弱,纷纷涌向美领馆。我们愤怒了!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房间的电话声。开门进去,铃声停了,片刻手机响起来。"喂,哪位?"我想两个电话一定是同一个人。  
  "何伟,是我。"电话那边传来她的声音。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些特征是不会改变的。就是这个软软的,透露一丝刚强的声音,陪我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们一切欢笑,我们一起争吵,我们各自讲述自己的成长经历,我们孕育我们的未来。像笼罩在月亮上淡淡的薄纱,为什么今天看不见了。"你看新闻了吗?我的心情很复杂。"她情绪不太好。  
  "我知道了,我也很难受。你那边好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可以吧,你呢?"她显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太好。"我胸口有些发堵。  
  "为什么?工作不顺心?还是被女朋友甩了。"她想把气氛引向轻松。  
  "都不是。"我呼吸有些困难。  
  "那怎么了?。。。。。。"  
  "因为,我爱你。"泪水从我脸上滑落。  
  。。。。。。  
  一个断线的木偶被丢弃在沙发旁边的地上,主人不再要它了。小纾,你就是我的主人,你是清澈的溪水,翠绿的竹林,悠扬的笛哨,黄昏的金辉,带着雾霭席卷我清癯的身影。是林间的雀语,山涧中的蛙鸣,晨露的呼吸。美丽的世界为你存在,生生不息。我爱你,千真万确,是我生命中可以确定的真实之一。你在我的生命之中,跳动在我鲜红的血液之中,灌溉生命之花。你让我孤独地奔跑在城市的明暗之间,你让我像一片飘落的叶子穿行在人流中,任由那份感情离我们越来越远,没有起点,没有终点。你让我把握那不变的情感主线,只是线的另一端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见。。。。。。  
  我真伤感,伤感的小虫一圈一圈啃蚀我的心。奇怪的是虽然我在漫无边际的伤感海洋中上下颠簸,倾斜欲沉,但是我丝毫没有从中间摆脱的想法,相反却有一些快感。  
  我到卫生局找大海,他还没有回家。在楼下花园中点上烟,我无处可去,想找一个地方耗着。大海是我的朋友,就是可以什么都不干赖吃赖喝的那种,因为上中学时有段时间我们沉迷于武侠小说中难以自拔,我们为了加快租书周转速度,展开了学习竞赛,我们最高记录时两人一天看完《鹿鼎记》,我从头看,他从中间看。结果那学期我是最后一名,他居然还在第七名,可见他肩膀上那个肥大油腻的脑袋的确有内容。我们趣味相近,他对付女人同他的手术刀一样精确。但是人不可能永远不出错,比如他和陈彤的婚姻状况显然就是一次医疗事故。  
  我正在胡思乱想,大海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没地方去,就过来了。"  
  我同他一起上楼,房间内异常整洁,还居然有一丝淡淡的香味。我以为走错了房间,我诧异地看了大海一眼。"你又结婚了?"我的记忆中大海没有闹离婚时也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待遇。  
  "你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吧,呵呵。"大海笑着,声音怪怪的。"我结婚你跑得了吗?"  
  "要脱鞋吗?"  
  "连内裤一起脱了吧。"他恢复了我熟悉声音。  
  我在冰箱里面找出啤酒,打开灌下一口,房间干净得诡异,像大海刚才的声音。"怎么了,今天这么晚了过来,还不通知我,想突袭我?"他在厨房中将开罐头。  
  "大海,刚才小纾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了?"他从厨房把菜端出来。  
  "我和她完了,彻底完了。"我又将一大口啤酒灌进喉咙。  
  结果我们都喝醉了,房间中一片狼藉。我第二天走时大海还睡在桌子下面。我把他叫到床上,关上房门时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味道。在街上我买了一份报纸,大黑体字套头。下面是三位烈士的遗像。

    
            返回   下一页  到热闹的BBS里讨论致命模仿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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