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辜柳希在国外走红,然而在国内却很长一段时间不为人所知晓。这位土生土长的潮州人一直埋头钻研技艺,为潮州木雕的推广费尽心力。
虽然辜培东继承了父亲辜柳希的衣钵,但潮州木雕并不是祖传的手艺。1971年,辜柳希开始初步学习潮州木雕,1973年考到潮州木雕厂,在工作了五六年的时间,1978年下海经商直到现在。“他说在厂里边,几天就把一个月的工作量给完成了,可能做这些小摆件、小佛像、小人物像。这就比较久远的,这八九十年代做的东西。”
除了儿子以外,辜柳希也有收徒传承技艺,但近两年因为经济状况变差,徒弟人数下降。“做生意嘛,不可能永远都一直向上,可能会有个低谷。”尽管政府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每年提供一两万的补贴,面对不景气的大环境,也依旧是杯水车薪。
辜柳希的徒弟
“收徒时,这个人品好,然后很静心,看起来很浮夸、很浮躁的那种就不行。像上一次收了三十位,三年之后剩下不到十个人。走了的二十人有一部分是前几个月忍受不了,有一些人他有各自的问题,做的过程中,就慢慢地不做了。这个很无聊、很枯燥,出师也很慢的,十年时间才能做一个工匠——我给你一个造型题材,你能按着做,这才叫出师。”
当然,学徒未出师之前,也会参与木雕厂的工作,根据市场需依样画葫芦。慢慢从简单做到复杂。“有的人他适合做技师,有的人它只是一个工匠。有的做人物、有的做龙虾蟹、有的人做铜雕,而且还分上下刀功。每个人肯定有一两个专长,他擅长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家学渊源的辜培东从初中时开始学艺木雕手艺,放假的时候就在家里帮忙,断断续续学了十多年,直到近几年才辞职了全职雕刻。“现在还是以我父亲为主,像这种工作,年轻人都不会做。”他不无遗憾地感叹道。
辜柳希木雕厂里的木雕师傅
随着时间流逝,潮州木雕最传统的题材也没有了市场,清代鼎盛时期,有钱人家凑钱做宗祠,如己略黄公祠,然后请木雕艺人去做装饰、雕刻。“现在没有人做祠堂了。”辜培东自嘲地说。
被市场淘汰的不只是木雕的类型,还包括相应的刀法技艺,“像这种公仔脸和战甲,基本上没有用到这种刀法了。鳞甲看起来特别简单,但他非得雕这个‘米’字,这一颗就要雕上半天,你要慢慢切,慢慢雕出来。这和现在的市场是格格不入的,没有效率。欣赏的有,七八十岁的人,过了他们这一代,估计就没有人欣赏了。”
行将失传的“米”字刀法
许多刀法也面临失传的困境,“米”字刀法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学多久的问题,这个也不难,只要静心慢慢雕、慢慢做,但现在没人想这样做,你做了它又不能给你带来钱花,为啥要学这个?又养活不了自己,学这个有什么用?”
木雕工艺品不景气并非一蹴而就,据辜柳希回忆,从2004年下半年开始,就一直处于衰退的阶段。90年代时,木雕厂曾经出想过100多人同时开工的盛况,到2005年,佛像作品减少,转而以龙虾蟹篓等雕刻为主导。
“父亲比较有远见,我有点急,急于求成。”谈到现在的产品类型,辜培东表示父子俩路线不同,父亲辜柳希走艺术家路线,自己则走市场路线。“我就喜欢这种小挂件,能做而且市场也好接受,也有点竞争力。我爸他在做一个孤品,这就是一个小区别。”
市场销售良好的木雕挂件
好酒不怕巷子深,和辜培东不同,自信的辜柳希从不做广告,“他说我做出来的东西不怕没人要,他就这样想。我就不一样,我和深圳、广州接触,我一个作品的造型,我的工序怎么做,要和他们交流过很多次,确定了才做。但他不一样,我这个创造出来,不管有没有人要,以后都会一直做。他也不会打造自己,就等着别人来做生意。”
美国人喜欢的古怪造型
不过,潮州木雕的区域局限性依然极大地限制了作品的流通,“沿海这几个省份,还有东南亚、泰国、马来、新加坡这片比较好接受,其他的相对不太能接受。比如,美国人有时候更喜欢一个只能看出个大概形状的打胚,做得很精细的他看都不看。还有一部分人就喜欢奇奇怪怪的根雕类的造型,做得四四方方的,他完全不喜欢,可能稍微有个造型,他就觉得是艺术品。”
(文/刘畅 图/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