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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胜利63年 志愿军烈士埋骨三八线军事禁区(3)

2016-07-27 04:05:12  北京青年报    参与评论()人

康明觉得,这是他和父亲最近的距离,“冥冥中,我又陪伴了他一个多月。”

根据7师政委戴金川的回忆,起初康致中等人被安葬在老秃山战场附近,那里依山傍水,有条小河叫艾川。装殓康致中的是一只大炮的炮弹箱。1954年,康致中等人被集中迁葬在152号坟墓,康致中为1号墓。

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后,志愿军成立烈士陵园修建委员会。中国政府拨出专款,在朝鲜陆续修建8处志愿军中心烈士陵园,分别位于桧仓、云山、价川、长津湖、开城、上甘岭、金城、新安州。

由于作战地域广,战线长,战场情况复杂,桧仓等8处陵园并没有收葬全部志愿军烈士。很多烈士分散葬在朝鲜各地,还有的则葬在韩国境内。

未能收葬部分就包括152号墓地。停战时,那里是军事缓冲区,如今成为罕有人至的军事禁区。而像152号墓地一样迷失在三八线上的墓地,并不止一处。

“康孙支队”的后代

康明一直有个念想:去三八线上,找到152号墓地。

康明辗转获得一张152号墓地的照片。照片备注,152号墓地又叫“江原道铁原郡上马山里青云洞老秃山志愿军烈士陵园”。这是父亲的战友们1958年离朝归国前,到墓地告别时所拍。墓园有栅栏,园中修了一座六角亭,亭内有纪念碑,上刻“永垂不朽”。亭后第一排有五座墓,依次属于康致中、政委孙泽东等人。

看过照片,康明萌生一种使命感:“我想我父亲是1号,那么我得去找2号3号的孩子,大家一起去把父亲们的遗骨接回来。”

1970年代,康明打听到政委孙泽东的儿子孙群凯在北京化工机械厂,去厂里找他。站门口等了许久,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伙走到跟前问:“你是‘康孙支队’康的儿子吗?”

这是康明第一次听说“康孙支队”,但他立即明白过来,康孙支队是19团的代号。他反问:“你是孙政委的孩子?”四目相对,两人紧紧拥抱。

孙群凯的成长经历很坎坷。母亲将他交给爷爷抚养,爷爷窘迫,他一度流落街头,靠父亲的老战友偶尔接济,艰难长大。康明找到他时,他快结婚了,蜗居在胡同里,家里只放得下一张双人床和两张柜子。康明留给他20块钱,当作贺礼。

在那个年代,20块钱是康明半个月的工资。康明对孙群凯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像是找到了兄弟。

康明的母亲也改嫁过,但他在相对和睦的环境中长大。对父亲的思念,从童年贯穿到晚年。

他的曾用名是康毅军,这是父亲以“第1军”谐音取的名。年轻时,他用的手表、地图筒、哨子等,都是父亲的遗物。他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军人,在戈壁滩上当过5年坦克兵。退伍回乡,一直在西安工作,最后在微电机研究所退休。老来别无挂念,“既不想吃得多好,也不想买车买房”,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父亲接回来,让他落叶归根。

2010年,康明的母亲去世,留下遗言:“把骨灰撒了”。他曾想过,把母亲骨灰撒在山东荣成的黄河入海口,那里离父亲最近。但又想,也许有一天,他能接回父亲,将父母合葬一处。因此,母亲的骨灰一直未撒。

根据康明掌握的情况,除了炸死在坑道中的志愿军,152墓地还葬有7师其他烈士。包括8团1营副营长张八和7师后勤部长杜耀亭。张八是著名战斗英雄和爆破英雄,中流弹身亡。杜耀亭则是在“7·27”停战前一天的下午,被敌军倾泻的炸弹炸死,最后装入棺材的是一堆碎肉。

葬在152号墓地的团级干部有11人。康明和其他9家的孩子保持联系,“只有一个人没找到家属。实习副团长王德勇,陕西商洛人。”这些后代分布在北京、河北、山西等地,有的是下岗工人,有的则是农民,康明说,他们都想找回自己父亲的遗骸,但多数人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