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痖弦 相见不恨晚_书评_新京报网(1)

2016-04-02 04:02:13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痖弦,本名王庆麟,河南南阳人,1932年生,青年时代于大动乱中入伍,随军辗转赴台,曾主编《创世纪》《诗学》《幼狮文艺》等杂志,任《联合报》副总编辑兼副刊主编二十余年。


《痖弦诗集》
作者:痖弦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6年1月

生于1932年的诗人痖弦,以一本《痖弦诗集》独步文坛,享誉半世纪,被视为“诗儒”、台湾“新诗二大师宗”之一。

痖弦本名王庆麟,取这个笔名,是由于年少时喜欢二胡喑哑声色之故。1953年,他发表第一首诗,至1965年发表《复活节》后旋即宣布封笔,严格来说,痖弦的创作生涯只有短短的十余年。后来他转身投入编务工作,任职《幼狮文艺》和《联合报副刊》,仍然写作,继续提携后辈,办文学奖,甚至引领了台湾报业百家争鸣的黄金时代,但诗,却早早地戒了。

个中原委,他从未明确交代,只说自甘于另一种形式的淡泊,继续在生活中完成自我的质询探索,陶渊明云“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同为诗人,当年共办《创世纪诗刊》的老友洛夫则在一篇短作中这样写他,“如烟升起/挽歌被泪水浸湿之后/他的弦/是真的痖了”。

《歌》

谁在远方哭泣呀

为什么那么伤心呀

骑上金马看看去

那是昔日

谁在远方哭泣呀

为什么那么伤心呀

骑上灰马看看去

那是明日

谁在远方哭泣呀

为什么那么伤心呀

骑上白马看看去

那是恋

谁在远方哭泣呀

为什么那么伤心呀

骑上黑马看看去

那是死

1957年2月6日

读里尔克后临摹作

音乐性 幽默感

痖弦诗作的一个特点,是其现实色彩与口语化的情调。他自己也说,“在题材上我爱表现小人物的悲苦,和自我的嘲弄,以及使用一些戏剧的观点和短篇小说的技巧”,如何将粗粝的日常,提炼为具有张力的鲜活文字?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大概非《如歌的行板》莫属。

“温柔之必要/肯定之必要/一点点酒和木樨花之必要/正正经经看一名女子走过之必要/君非海明威此一起码认识之必要/欧战、雨、加农炮、天气与红十字会之必要/散步之必要/遛狗之必要/薄荷茶之必要/每晚七点钟自证券交易所彼端/草一般飘起来的谣言之必要”

《他们在岛屿写作》系列电影的第二辑拍摄了痖弦,即以《如歌的行板》命名。该系列电影在香港的发布会上,龙应台调侃说,分明是写于民国五十三年的旧作,却放在今时今日,也依然应景,令人会心一笑。

不断重复的“之必要”,如隐形的休止符,在朗朗上口的节奏感之余,跳跃着营造一幅幅影像蒙太奇,描摹出都市众生百态来:悠闲的、忙碌的、愁苦的、富裕的,接下来,痖弦在最后一节,用最长的一句笔锋一转“而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的”,往者不可谏,生活就是这样的矛盾统一体,世界是怎样的呢?——“观音在高高的山上,罂粟在罂粟田里”,善恶处两端,生死各有其哲学,与天地共存,无从抗拒,便为这音韵之美,徒增了某种悲剧性。

这种穿插式的回旋结构,在痖弦的早期作品中俯拾皆是,或许可归因为他深受何其芳影响,从地方民歌中汲取养分。《殡仪馆》中他低吟“妈妈为什么还不来呢”,《斑鸠》中他呼唤“斑鸠在远方唱着”,可是他又深知,形式是最易磨损的,所以便在破与立中创造出大量变体。如散文诗《盐》的开篇“二嬷嬷压根儿也没见过退斯妥也夫斯基。春天她只叫着一句话;盐呀,盐呀,给我一把盐呀”,结尾则是“退斯妥也夫斯基压根儿也没见过二嬷嬷”,两个人物,饥饿困顿的老村妇与俄国大师级作家,就如同观音与罂粟一样,风马牛不相及地无理链接,却毫不造作,更构成戏剧性的冲突,对比之下,愈发血肉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