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晚,2016上海·静安现代戏剧谷在大宁剧院隆重开幕。本届艺委会代表著名表演艺术家焦晃进行了致辞,预祝戏剧谷取得圆满成功。其他出席的艺委会成员包括日本戏剧大师铃木忠志。本次静安现代戏剧谷的开幕大戏正是他的作品《咔哧咔哧山》。
该剧改编自太宰治所著的日本传统民间故事集《御伽草纸》中的同名故事,铃木忠志从现代视角出发,把它描写成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与患者之间的爱情故事。此次中日演员同台表演尤为引人注目,张天、谷京盛等中国演员在剧中都担纲了主要角色。这也是剧场版《咔哧咔哧山》首次在国内上演。
与原作大不相同的改编
《咔哧咔哧山》来自日本传统童话,但铃木忠志改编的版本来自太宰治的《御伽草纸》,太宰治在再创作中,对原本的童话进行了改编。因此,这个故事从原本的童话,到歌舞剧呈现,其实有两次改编,变成了三个故事。三个故事想要传达的东西因创作者的不同发生了巨大改变。
原来的童话故事其实是个以暴制暴的残酷故事:一只不良狸猫被老爷爷老奶奶捉住,狸猫哄骗老奶奶松开它的绳子,然后一闷棍敲死老奶奶,还把她分尸烹饪做成汤,然后穿上老奶奶的衣服,在老爷爷回来后哄骗他喝下汤,嘲讽后离开。一只兔子决心为老爷爷老奶奶报仇,三次欺骗狸猫,最后杀死了狸猫。
除了暗黑残忍的杀人情节,其中几组人物关系也非常引人注目。先是老奶奶和狸猫,有一个加害者与被害者身份的突然转换,然后老爷爷与兔子,非人帮助人复仇,而无能的人则被非人欺骗和伤害,这处理简直微妙到不行。
而狸猫和兔子的关系尤其诡异。前面骗人杀人玩得溜溜的狸猫,却在兔子手中记吃不记打,几次吃亏,又几次颠颠地凑上去被整,直到失去性命。毫无疑问,在太宰治笔下,兔子的形象被强化成了美丽诱人但冷酷残暴的女性形象。然而相对于谷琦润一郎在《春琴抄》中对这种女性形象的崇拜,太宰治对此抱有比较“审慎”的态度:“在她的心中,对美景的陶醉和恐怖的杀意可以理所当然地共处,放任自己的官能混沌乱舞,危险至极,就像啤酒泡一样。这种伦理被官能所遮蔽的状态,只能称之为低能或是恶魔了。”与其说这是个爱情故事,倒不如说是着力描绘这种女性形象的魔力与魔性。
对两性关系解读更深
而铃木忠志意图用歌舞剧的形式来解读这个人物形象,则需要更具象这个形象。于是在舞台上,我们看到了黑道大哥狸猫和白衣天使兔子,这组人物呈现出更加强烈的对比和张力。然后再围绕两个角色,加入了狸猫的妻子、情人、小弟,兔子身边的医生、护士、同事等角色。
相对太宰治版本中“每个女性心中,都住着一只毫无慈悲的兔子,而每个男性都像那只善良的狸猫一样不断沉溺”,铃木的舞台剧版中,对于男女两性关系和心理差异的解读要更深一层。
喜热闹爱面子、沉湎于口腹之欲的男人狸猫,成了世俗的象征,而女人兔子,则是纯洁神性和残酷魔性的综合体,唯独缺乏世俗的人性。愚蠢直男对于美丽处女的崇拜招致死亡,这种故事处理更是呈现出“消费女性”和“女性主义”的矛盾感。
作为歌舞剧,融入传统的能剧和狂言的表演方式,在舞蹈上,呈现出身体处于极度紧张下,一举一动刚硬而充满坚实力量感的线条,这让女主角兔子,没有一般女性的柔美娇弱,通过压扁声音,硬朗肢体,呈现出诡异的魅力;而在台词方式上,抑扬顿挫的处理也有异于现代人通常对话的感觉。
这些表演方式都是需要系统和高强度的训练作为支撑的,演员的一举一动,包括呼吸、动作节拍与重心,都成为舞台表演内容与节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形式化、夸张的肢体表现,极大地释放出演员的动物性能量,也让戏剧本身更有种酒神狂欢、献祭乐舞般诡谲狂暴的力量。
录入编辑: 朱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