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化 > 艺文 > 影视 > 正文

《战争与和平》变成“贵族与爱情”?(2)

2016-02-25 09:54:00  文汇报    参与评论()人

但俄罗斯观众并不买账。“这部剧精准定位于那些没读过原著的人。”俄罗斯知名娱乐杂志《Afisha》这样评价。虽然剧情相较于原著并无过多出入,场景都在俄国实地拍摄,音乐和民间舞蹈也够纯正,但整体就是“不对味”。这与一众英国演员说的英语台词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少了托尔斯泰的“气氛”:那些大气磅礴的历史全景式描绘,以及人物在命运裹挟之下的复杂心理,浓郁的宗教、哲学思辨,在英国的镜头下都让位给了《唐顿庄园》式的宫闱爱情。

N版改编,英美片如何讲好俄国故事

放在“世界名著”的大类中,托尔斯泰的作品也该属于“改编难度五星”的那一种。作家伊萨克·巴别尔曾有过这样的评价:“如果这个世界自己会写作,它会像托尔斯泰那样写。”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以俄国四大贵族家族的浮沉为轴,描绘了1812年俄法战争前后的社会生活。北京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系教授查晓燕说:“从纵向上看,俨然是一部俄罗斯社会思想发展史,从横向上看,又是那个时代俄罗斯方方面面的写实画卷。阅读并理解他的作品,必须调动读者在哲学、伦理学、心理学、宗教、美学、俄罗斯历史与文化等领域的知识储备、认知水平与悟性。”而这些都决定了影视改编的难度。

尽管难改编,近百年来,《战争与和平》里的故事仍在银幕和荧屏上不断重现。查晓燕认为,“这恰恰是经典穿越时空,经典穿越国度,经典穿越种族的一个极佳例证”。俄国早在1915年就拍过一部黑白默片,好莱坞1956年翻拍的电影由奥黛丽·赫本和亨利·方达主演,BBC在1972年也拍过同名电视剧。影评人虞昕最欣赏的是1966年、1967年在前苏联连续上映的四部曲电影,不仅因为该片动用了红军部队和近千马匹,营造出大气恢弘的历史感,更因为镜头语言和人物塑造所透露出的俄国气质,是英美影人难以表达的:“小说里的皮埃尔一开始是个认同法国文化的贵族私生子,后来又拿起枪对准法国,这个人物非常复杂,也很典型———俄国的国徽就是双头鹰,东西方两头都想兼顾。没有这种民族文化心理,拍不出这样的民族史诗。”

当然,一部纯正的俄罗斯史诗,未必比一个“唐顿式”的贵族爱情故事更吸引英国观众。英剧《战争与和平》在英、俄两地截然相反的评价,跟《西游记》被海外“变形”后在国内引发的争议并没有太大差别,说到底,还是归结于文化落差。如何平衡原著的精神气质和受众的审美习惯,在两种文化中寻找合适的过渡点,才是决定跨国改编成功与否的关键。在虞昕看来,黑泽明的电影《乱》把莎剧《李尔王》的故事糅入东方武士文化的语境中,就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改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几年前还被日本改编成他们最拿手的悬疑剧。“中国改编国外经典名著的例子比较少,我们也可以更多地借鉴这方面的思路。”

原著热卖,改编影视剧成为传播经典名著的“导读”

无论如何,BBC这部让“原著党”不那么满意的改编剧集,倒是实实在在推动了原著的传播。四卷本的《战争与和平》,在英国许多书店被摆上了畅销柜台,销量直线飙升。有观众留言说:“人生太短,这部小说太长。但看完剧以后,我发现自己有看小说的时间了。”这句“调侃”同样也适用于“经典的大多数”。对于习惯“短平快”阅读的年轻人来说,许多大部头名著一直被列在“将来要看的书单”中,而改编影视剧相当于提供了直观简明的“导读”,引导感兴趣的人去翻阅原著。

正因如此,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杨扬非常赞赏英国对名著的持续翻拍,他认为从影视改编者的角度,“可看性”必然是相比于“忠实度”更优先考虑的问题,对名著的传播效果也具有更直接的影响。BBC今年一月播映了《狄更斯世界》,去年则连续把《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4部20世纪英国小说改成电视电影。《安娜·卡列尼娜》《名利场》等名著也都有英剧版本。就在几天前,BBC又与《战争与和平》的编剧签约筹拍电视剧《悲惨世界》。“对经典文学作品的持续关注和投入,体现了他们的文化眼光。”杨扬认为,现在国内对流行文学的改编很多,对经典名著的关注还远远不够。“像茅盾的《子夜》这样的作品,都值得进行影视改编。”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