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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迷恋:《权力的游戏》的想象力(2)

2016-05-18 09:59:44  三联生活周刊 张月寒    参与评论()人

真正原因

这一切首先来源于它的“锐利”。一种可以将观者割裂的锐利。这种锐利,首先体现在乔治·R.R.马丁的文风,也成功移植到了电视剧。所有你能想象的人性拉扯的极限,这个故事都将这种极限在极限的程度上更推一步。无论是欲望,还是人性的丑陋,以及人类的阴暗面到底可以有多深,《权力的游戏》中都是极致的。你可以发现小剥皮那种极端折磨人的变态的残忍,也可以发现乔佛里小国王莫名的嗜血。同时,也有很多人都看好的具有领袖才能的主角,会在一瞬间以一种人类所能想到的最惨烈的方式死去,譬如“血色婚礼”。张力,这种整个作品中时时都展现出的张力,使得它变成观者思维沉溺的鸦片。

这种“锐利”,也遵循了一贯的人们对于反乌托邦题材的迷恋。从乔治·奥威尔的《1984》,到电影《饥饿游戏》的成功,乃至美剧领域的《行尸走肉》《权力的游戏》以及英剧《黑镜》。这种反乌托邦题材的反思感已经屡屡证明它在当代受众群体的一种因“引起更深刻情愫”而产生的受欢迎。把场景设置在一个即将毁灭或已经毁灭的世界,于现代人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不谋而合。《权力游戏》的标志性台词“凛冬将至”就凸显了这种灾难即将到来的末日感。

“锐利”之后,则是“扭曲”。当你看到“血色婚礼”那一集时你更是无时无刻不感到这一点。弗洛伊德说,导致过失产生的心理机制和做梦的心理机制类似,都是被压抑于意识中的愿望经过扭曲掩盖后的表达。通过对这种过失行为的分析,能够发觉深层潜意识的内在。《权力的游戏》将人最“坏”的一面诱发、展示出来,完成人们在现实中不可能之出格。生活,有时是一个磨灭所有人勇气而使之成为懦夫的过程,而《权力的游戏》中所有意想不到的人物的死去,让观者意识到,任何生命都是脆弱的,任何人,也都是可被替代的。

“扭曲”的另一种表现则是“难以预测性”。观众永远不知道谁,会在什么节点、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与以往美剧不同,这部剧颠覆了“主角总不会死”原则。也不得不承认马丁作为一个作家是够“狠”的。一般小说家都会极钟爱自己笔下创作之角色。很少有作家费尽心力塑造了一个角色后再毫不犹豫地把他(她)杀死。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宁娜》里运用了一次,已经让这部作品不朽,而马丁无疑更毫不吝啬地一再运用。

然而,如今,再追问或猜测谁将在这季中死去,或许已经是一件比较幼稚的事。主创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每一个人的死都让你出乎意料、极度惊异,从而佩服幕后团队的绞尽心力。

《权力的游戏》另一魅力还在于一种“大于生活”的观感。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过去,这都是一部和你现实生活完全无关的奇幻巨制,但是它却煽动你的血脉,让你契阔、雄浑,甚至伟大。它得以让环境污染、政治腐败、人性丑陋等现实生活中不能直面抨击的内容影射于此剧,让人们有种参与某项重大事件的快感。

弗洛伊德在《性学三论与爱情心理学》的《诗人和白日梦》这一章里说过,他始终不理解所谓诗人等艺术家,不明白他们是怎样创造出那些作品并引起人们阅读,“引起我们前所未有的各种感情的”。他对很多诗人做了采访和调查,发现还是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诗人对其想象性材料选择的因素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何以有能力创造出那些富有想象力的作品。后来,他发现了重要的一点,即诗人对于他们所创造的那个虚构的世界,是用一种非常真实的态度来对待的。意即,他们对待他们所创建的那个虚构世界,投入了非常多的真实感情,甚至在某些作家的心中,那些世界就是真的。伍尔夫的姐姐就曾对自己的女儿说:“你的姨妈(指伍尔夫)一直比我们拥有多一个世界。她一直拥有着两个世界。一个是她笔下的那个世界,一个是她本人所处的现实生活。”马丁也把虚构的维斯特洛大陆当成一个真实世界去创造,他为这个全球观众所正在消费的“虚构国度”投入了大量的真实情感和信息进行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