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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侄儿周尔均:四十年后,纪念伯伯什么?(2)

2016-01-28 09:05:39  北京青年报    参与评论()人

当时周尔均在北京的总后勤部工作,邓在军被下放到位于河南淮阳的五七干校,谁也没想到噩耗来得这么早。

1976年1月8日,周恩来与世长辞。当天傍晚,邓颖超身边的秘书赵炜向周尔均告知了周总理去世的消息,并转达了邓颖超的一些交代。元月9日凌晨四五点钟,因病住院的邓在军见到干校的人拿着一份电报来到病房,是丈夫周尔均发来的:

“七伯今日上午不幸逝世,万分哀痛。七妈嘱外地亲属勿来京吊唁,特告。望节哀。”

周总理的逝世无异于晴天霹雳。

因为干校领导决定送邓在军回京治病,这就给了她一个回北京的正当理由。回到家里,邓在军给七妈秘书赵炜打电话,请她报告七妈。赵炜回话说,七妈同意她在京参加伯伯的所有悼念活动,但这是特例。

周总理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医院举行。医院太平间旁边,有个不大的房间,周总理的遗体就安放在这里。遗体告别定在1月11日上午。早上七点,在京的亲属按照要求到中南海西花厅集合,乘车去了医院。

按照程序安排,亲属最先告别,然后是领导和群众。周尔均等亲属在伯伯面前沉痛泣别了二十多分钟后,就有人催促他们离开。出了告别厅,外边已经排上了长长的告别队伍。

在八宝山最后向伯伯遗体告别时,一直高度克制自己悲痛的七妈,终于忍不住抚棺痛哭。七妈万分悲伤地说:“恩来同志,我再也看不到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让孩子们好好看看你吧!”

邓颖超在总理去世后一直高度克制,周总理遗体火化时,八宝山的工人不肯按电钮,还是经邓颖超劝说后才按下的。

“追悼会后,我和秉德妹约定,悄悄记录下七妈的讲话。”

1月15日周恩来追悼会后,七妈邓颖超把亲属和总理的医务人员召集到人民大会堂的台湾厅,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谈话前,周尔均和周秉德兄妹约定,他俩悄悄地做了个记录,会后一起核对、整理。“现在看来,处在当时特殊的政治环境和氛围里,七妈的这种安排和她所谈的内容是经过缜密考虑的。”周尔均说。

在谈话中,邓颖超向治疗周总理的医生和护理人员表达了感谢,并说:“你们下一代在这方面,没有任何提意见的权利。伯伯说,这不能怪任何人。这是我向你们转达伯伯的话。”

听到这里,邓在军想起,“遗体告别时,秉钧弟告诉我伯伯脸上有异常黑斑这件事。”处在当时的政治环境,总理的病情又一直被封锁,人们突然被告知敬爱的周总理逝世,无疑会对他的医疗救护提出疑问。“七伯和七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心里装着群众,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上都要尽其所能保护群众,而不是想到自己。”邓在军说。

1996年,保健医生卞志强和张佐良在接受邓在军采访时回忆:“周总理长期心力交瘁, 1965年发现心脏病,1972年发现膀胱癌,因尿血疼痛难忍。向上请示,答复是:‘保守治疗’,大家都哭了。后来终于批准手术,先后做了十多次手术,这过程中仍然坚持为国操劳。1974年10月,叶帅问总理身体情况怎样,我们说大便有血,肠子还有问题。叶帅说现在不能提,有重要任务还得总理去完成。”

也是在周尔均这次记录下来的谈话中,邓颖超说:“50年代,我和你们伯伯共同商量,把我们的骨灰撒到大好的山河土地里去,虽然肉体不在了,他的骨灰在祖国大地里作为肥料,继续为人民服务,物质不灭,生生不已。”

就在举行追悼会的同时,人民大会堂外的天安门广场上,群众自发地来到纪念碑前,向周恩来总理敬献花圈,多达两万两千多个。当天夜里,“四人帮”就下令将花圈连夜拉走。他们动用了150辆卡车,拉了两趟半才将花圈清理完。

离开人民大会堂前,七妈邓颖超拉着邓在军的手嘱咐她:“你看了病马上回干校,不要留在北京。在心里头纪念伯伯就行,不要戴黑纱。”

“七妈的预感没错。”邓在军说,离开北京时,所谓“总理遗嘱”的传言就出来了。一些人因为不满“四人帮”倒行逆施,假托总理遗嘱,将矛头指向“四人帮”。回到干校不久,广播事业局保卫部门就派来两个男的,找她谈话,追查总理遗言和邓颖超给他们说了些什么。

邓在军非常愤怒。气得一掌拍下去,把桌上的玻璃板都拍碎了。“我回答他们,这是我们家里人的事,你们管不着。要了解总理遗言,报纸上已经有了,你找我要什么遗言?如果你想要知道七妈给亲属谈的什么,我倒可以告诉你一两点。”

邓在军给他们简单谈了七妈对亲属的谈话内容和严格要求,听过之后,其中有个人低着头哭了。他们从此再没露面。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