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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动物园初建趣史:慈禧曾亲自选取动物种类(4)

2016-03-02 10:39:58  北京青年报    参与评论()人

不过实际上,由于资费和品位的限制,万牲园的消费群体主要还是士绅精英阶层。中国的传统文人本就有在私人园林雅集交游的悠久传统,中西合璧、尤其带有皇室印记的万牲园,很容易令晚清文人接续园林的记忆,养成在公园交游的新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在公园茶座和餐厅休憩的习惯。

这些休闲空间对于以士大夫为主体的游人而言,魅力并不亚于动植物园中的飞禽走兽或奇花异草。如《万生园百咏·海棠式亭》即描摹游客在牡丹亭品茗的乐趣:“亭圆式比海棠花,深下珠帘静品茶。隔着晶窗数游客,红男绿女灿云霞。”特别是园中引进咖啡馆、西餐厅这类对于晚清国人而言耳目一新的新事物,在清末的帝都可谓开风气之先。去咖啡馆喝一杯咖啡,或者上番菜馆吃一顿西餐,在当时均属最上流的时髦。

《万牲园百咏》对此也尽力渲染,可从中窥见晚清士大夫对于咖啡馆、西餐厅等舶来品是如何认知和接受的。如咏“西洋茶馆”即咖啡馆云:“照人粉壁白于霜,几案杯壶净且光。一盏噶飞(《字典》无“咖啡”二字)消宿食,胜游疑到大西洋。”“噶飞”二字以充满异域风味的新名词入诗,已觉新奇;而一杯咖啡下肚,更恍然令人有置身海外之感。诗人咏设有番菜馆的“来远楼”亦表达了同样的感受:“更上层楼倚碧窗,满盘番菜酒盈缸。新鲜肴馔清虚府,宴客犹疑在海邦。”这倒不是诗人夸大其词,晚清士大夫正是通过喝咖啡、吃西餐这些带有仪式感的体验,以消费与领略其所代表的西方文明和异域风情。

清高官如何消费、使用万牲园空间

以晚清的一位高官荣庆的日记为例,可以一窥当时的士大夫阶层在日常生活中如何消费、使用万牲园空间,而万牲园又如何参与构造其日常休闲、交游的模式。据其日记,荣庆自1907年万牲园开放伊始,至1911年居住北京期间,频繁光临万牲园,尤以五月至十月,即北京最舒适的春末初秋之间为多;但即使隆冬时节如正月等,荣庆也常不减游兴,赴万牲园逗留良久,兴尽方归。直至荣庆1912年因政权更迭移居天津后,1915年回京小驻,他依然要如同践行某种仪式一般,赴万牲园看山啜茗,感慨“风景依稀,自我不见于今三年矣”,其对于万牲园的深情,可见一斑。

荣庆最喜欢偕家人同游万牲园,万牲园因此成为其与家人聚会、共享天伦之乐的场所;此外,他也常在万牲园约会、甚至偶遇朋友。考察其游赏路线,最钟爱的是乘坐苏式灯船,沿途欣赏风景,先到豳风堂观荷品茗,再到鸿记吃中餐,或者到来远楼登楼观景、吃西餐。冬天亦可乘冰床游园。此外,去可园听乐,赴卍字楼、自如庄(应为自在庄)、或海棠式亭茗话,在咖啡馆小憩,或者照相,也都是荣庆心仪的消遣。荣庆颇喜爱照相,由于镜真照相馆随处可取景,所以其不止在照相馆内留影,而且,或于餐厅就餐前,或在园内标志性建筑如来远楼或豳风堂畔,甚或乘灯舸,“摄影人临流照之”,可谓花样多端。

由上观之,首先,万牲园已成为荣庆及其家人、友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们对赴万牲园游憩的休闲模式逐渐习以为常,甚至养成了吃西餐、喝咖啡、照相等西式的生活习惯。其次,对于荣庆这类的士大夫而言,万牲园最具噱头的动物,对他们却不是最具有吸引力,他们反而更欣赏其中的园林情趣。其三,荣庆养成了在万牲园约会亲友就餐、品茗的习尚,作为一种联络感情或社交的手段。中国传统文人本来就有在园林诗酒交游的传统,清末民初的士大夫很容易在新兴的公园空间找到共鸣。而民国时期,北京的公园茶座也如同西方的咖啡馆一样,成为文人、知识分子偏爱的新型社交空间,这一点在万牲园时期已初露端倪。荣庆的例子不是个案,而是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反映了清末民初北京士大夫的精神文化生活。

供图/林峥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