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刘子钦便以行为艺术家登场了。听到为吏的命令,他没其他的话语,叩头谢恩而已。随后便上街去买了吏员的服装头巾,换上后,便到工部院子里跪着,算是报到了。工部尚书看见庭下跪着才子刘子钦,倒吓一跳,问:“刘进士为何如此这般?”子钦说:“我奉旨来此作吏。”然后便上堂与吏员一起站着侍应了。
还好,皇帝没让工部的员工尴尬太久,使者早就报告了刘子钦在工部的举动。皇帝说:“刘子钦好没廉耻啊!”命令他来面见。面圣这等大事,刘进士不说熏香更衣,穿着小吏的服装径直去了。参照现下谒见英国女王所需的礼仪,大略也可想见,这到底是有多无礼了。但强权的永乐皇帝面对着行为艺术家刘子钦,这时也只有再重复一遍他的惊讶了:“你好没廉耻啊!”我猜想永乐帝这时应该像无奈的班主任,搭配的动作是挥了挥手,让刘进士回文渊阁读书了。刘子钦没其他话语,还是再叩头谢恩,回到庶吉士队列中读书去了(故事本自祝允明《枝山野记》)。
诸多禁忌的牢笼,刘进士的行为艺术似乎是打破了不少,为无处可去的个体尊严挣回了一席之地。但既然谈到了艺术,就难免要舍弃一些世俗的好处。刘进士此后仕途不顺,曾戍边,宣德皇帝上任,才起用为一个县的教授。《嘉靖江西通志》作传时写;“顿挫不显,士林惜之。”对乡先贤没有飞黄腾达,似颇有几分幽怨之意。彼时书籍流通与今时自不相若,笔记、家乘等藏于私人,要是没看过《枝山野记》,想着他乡试第一、会试第二,入选庶吉士的辉煌履历,有人就不免疑问:“刘进士为何如此蹉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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