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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一本书要有什么样的朋友圈?(2)

2016-05-09 08:38:09  东方早报    参与评论()人

王夫之用“士可杀而不可辱”的古老训诫,激烈地批评明代剥夺士人尊严的“廷杖”之刑。但这已经是在明亡之后了,对亡国之君,作为对其失败的总结,指责“君臣道丧”,自有一种后来审判者的正义与正确。但赵用贤在王朝内,借《韩非子》说“君臣相御以智”(也就是“君臣道丧”的温柔版),是需要勇气的。

叙的结尾还说:“申韩之说,非胜世之言,治者操其术而恒讳其迹。”当我们或多或少有了近代儒法争论的知识背景时,可能并不容易注意到,赵用贤“操其术而讳其迹”这句话,有着“轻轻撩开面纱”的镜头感,这个镜头就定格在一本书的实物中。

一本好书也离不开一个好的朋友圈。虽然古代的知识分子与政治人物,身份叠加重合,但赵用贤毕竟不是纯粹的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仍用今日的“项目”作比,赵用贤就相当于一位项目负责人,有着项目计划,并由其个人提供项目资金。而他的朋友中书舍人秦柱,则提供了《韩非子》的刊刻底本。秦柱是无锡人,赵用贤常熟人,算是乡人。在赵用贤等“五君子”被廷杖并驱出京城时,诸门生纷纷避匿,唯独秦柱带着医生,为他们紧急救治后,送到百里之外(《明纪》),可见是位有古侠士风的人物。秦柱家富藏书,而且多是宋本,陆心源后来还辗转抄到一本秦柱收藏的宋本《续谈助》。但秦柱仅仅是收藏家,却不是目录与校勘专家。

在秦柱的身后,又有一位叫童佩的版本目录学家,为这本《韩非子》的校勘出过力。据王世贞为童佩所作的传记,秦柱的所有藏书,都交与童佩校勘编目。童佩字子鸣(1523-1576),浙江龙游人,居苏州。他从小就跟随书商父亲走南闯北,没有正式入学,却凭自学,取得了不一般的学术成就。他精通版本目录,是校勘专家,编有《杨盈川集》十卷,又修撰《龙游县志》十卷。他也是位诗人,有《童子鸣集》传世。

在《童子鸣集》中,多描写羁旅之况,应该是为了访书而出行。我尤其喜欢这么一首;“书卷无羁束,风花成浪游。溪山五百里,日夕一孤舟。小剑依星出,囊琴挟水流。青帆问同侣,只有丈人沤。”(《溪行》)这也是被《四库提要》举证为其诗“失之纤巧”的一首,但无妨我们欣赏其轻愁浅唱的韵味。

现今的通行本《韩非子》中,赵用贤本都会作为重要的校本存在。而我们用了一次探索之旅,带着对这本书的好奇,一直追溯到漂泊的访书小舟之中。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