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第三个方案很可能不是毛泽东当时强调的重点,而是最坏情况下的处置。3月6日,毛泽东仍强调:我们“须保持延安及边区,以便钳制胡军。只要延安与边区存在,即能钳制大量胡军不敢东调。”毛泽东的意图仍是利用延安吸引和牵制胡宗南集团。
3月10日、11日,彭德怀前往南线金盘湾、三十里铺和挪县(今富县)坊,检查防御部署,在部队他听取了前方指战员对防御的意见,越发感到长时期坚守延安是难以做到的。部队子弹太少,平均每枪不到10发。实际上只能坚持5天。彭德怀要求尽可能阻击敌人,但不死守,争取能够防守一个星期,使中央机关撤出延安有充裕时间。这次调查,彭改变了几天前提出的内线防御要坚持20天的设想。
3月上旬,西华池一仗,陕甘宁野战集团军未达到战役预期目的。此时,胡宗南主力已经在洛川、宜川等地集结完毕。相反,作为外线配合的主要行动,刘邓出击平汉线和陈谢在晋西南的攻势尚未准备就绪。面对这种日益严重的局面,中央书记处于11日第一次郑重讨论延安弃守问题,决定在必要时放弃延安。3月18日,中央军委在给各地的电报中说:“待敌进延安之后,我当集中五个旅寻机打运动战,各个歼敌。”“以边区地域之广,地形之险,人民之好,有把握钳制胡军并逐渐削弱之,保持广大地区于我手,以利他区作战取得胜利。”这个指示表明毛泽东和彭德怀在退出延安进行内线运动战一点上,已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3月13日,在完成掩护中央机关疏散转移的任务后,彭德怀即命令除以一部兵力与敌保持接触外,主力转移集结待机。敌向延安发起进攻的几天后,彭德怀命令新四旅即刻派人到延安东北的青化砭详细侦察地形。撤离延安前一天,他又命教导旅派人到青化砭侦察,预设战场。青化砭位于陕北的唯一公路——咸榆公路上,彭德怀判断,敌在占领延安后是一定要打通这条公路的。可以说,青化砭之战,是早就酝酿于彭德怀胸中的一着棋子。
3月18日,彭德怀在送毛泽东撤离延安后,马上同前方部队通话,规定部队撤退路线,告诉了意图和撤退时间。他特别指示三五八旅装成主力大摇大摆向延安西北的安塞以北撤退,待达成诱敌北进目的后,即向青化砭方向靠拢。他命令一纵独一旅二团三营伪装主力,节节抵抗,引诱敌主力向安塞进攻,达到远离青化砭预设战场的目的。西北野战兵团主力则埋伏于青化砭隐蔽待机。
按彭德怀最初部署,以主力待机,休整七天,待判明敌人动向后再作决定,不料鱼儿很快上钩。胡宗南误以为野战兵团主力向安塞方向撤退,随即于21日以五个旅的兵力,由延安沿延河向安塞前进。为保障其主力的侧翼安全,另以整编第二十七师三十一旅(欠一个团)由临真镇向青化砭前进,建立据点。25日,刚进入青化砭的三十一旅即被早就张网以待的西北野战兵团包围,仅仅1小时47分钟,2900名敌军全部就歼。
青化砭之战是西北野战兵团撤离延安后打的第一个胜仗。这一仗胜利的主要原因是陕北优越的群众条件和有利地形,正像彭德怀说的:“青化砭这一仗,要不是在陕北,是很难打的。”这一仗同时也表明,由于地形、群众条件优越,运用小部队佯动,牵着敌人主力转圈,以主力寻机歼灭孤立、突出之敌是完全可能的。经过青化砭一仗,这种适合陕北战场特点的运动战战法就初步形成了。
青化砭之战当头给了还沉浸在攻占延安“大胜利”喜悦中的蒋介石、胡宗南一记闷棍。胡宗南认为青化砭之败是因兵力分散而被歼。西安绥靖公署则在其“得失检讨”中总结:三十一旅被歼,一因兵力单薄,二因疏于警戒,三因未走山地而专用川道,遇伏击不能立即占领高地作坚强之抵抗而使全军覆没。鉴于这三条教训,胡宗南迅速改变战术,采取“方形战术”。所谓“方形战术”,即采取宽正集团式的“滚筒”前进,队伍开进时,全军轻装,携带干粮,布成横直15至20公里之方阵;集结几个旅为一路,数路并行,缩小间隔,互相策应;白天走山窜岭,轻易不下山沟,每日前进10至15公里,夜间露宿山头,构筑工事,稳扎稳打。这样既可避免分散孤立而被歼,又可以使西北野战兵团在其宽正面进攻面前无处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