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7日,“黎明山川·梦忆心远”张恨水(黎川)国际文学周活动在江西省黎川县开幕。文学周期间,为了响应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的“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声音”的倡议,特意举办了“张恨水国际文学研讨会”活动。以“张恨水文学影响和影视创作”为核心主题,邀请张恨水研究会学者、汉学家、文学编辑、作家、评论家等探讨张恨水文学的历史地位,确立黎川县与张恨水文学的渊源和价值,以及张恨水作品在国际上的传播和影响。
在张恨水国际文学研讨会的“张恨水与国际”论坛上,以色列翻译家李雅各(Yaacov Levi)为听众介绍了文学作品翻译时遇到的挑战。他认为,以色列的出版行业最大的问题是不认识中国文学,要出版一本书,首先要说服他们对这本书感兴趣。其次,还有翻译家个人的挑战,如何在读懂原文的基础上,用母语来表达原文的含义。
以色列翻译家李雅各(Yaacov Levi)
以下为李雅各先生演讲实录整理:
我个人翻译的对象是中国当代文学,主要是改革开放以后的文学,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的文学。其实我对张恨水的文学不是很了解,但我还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下做翻译家的挑战。做翻译家的挑战有很多,首先是来自出版行业的挑战。目前以色列的出版行业,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不了解中国文学,你要他们出版一本书,首先要说服他们,这本书以色列人或者别人会感兴趣,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挑战。
除此之外,还有翻译家个人的挑战。第一个挑战当然是需要读懂原文。第二个挑战是怎么用你自己的语言、你的母语来表达原文的含义。第三个挑战就是如果翻译成非英文的语言,还需要同时参照英文版。为什么英文版也是一个挑战?是因为如果翻译者不懂原文的意思,他可以参考英文版。但是另外一个方面,这个英文版也会让翻译者有错误的理解。在出版审稿的时,因为许多人都不会汉语,所以审稿者都参考英文版,他们看英文版的时候也看翻译者翻译的稿子。如果发现有不同的地方,审稿者一定优先选择英文翻译版本。这样翻译者和审稿者之间会对此有异议并引起争执和讨论。
我今天带来的我自己翻译的作品。两个短篇小说,作者来自中国台湾。还有一个作品是我现在正翻译的刘震云的《我叫刘跃进》。这里有一部分例子是有明显的错误,另外一部分的例子不一定有错误,但是可以讨论的。比如这个“最好”怎么翻译,这个最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但是是用过去式翻译。这个错误不是很大,但是看另外一个错误,比方说“他最好爱吃芹菜、红萝卜”,这里红萝卜翻译成红葡萄,为什么?因为它很像繁体字的卜和萄有点像,审稿的人看我的翻译,我翻译成红萝卜,但是他把这个变为红葡萄。我告诉他,这个红葡萄在上下文有道理吗?没道理。如果吃芹菜还有鱼还有豆子,能配红葡萄吗?不能配的。这是很明显的错误。
“他们都没有提过见面的事,这个默契原本让他心内安稳。”我们看英文是怎么翻译的。这个默契不是chemistry,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心理。
“让人不断萌生这样那样的猜想,部分这样或那样都难以两全”。这个猜想不是两全的意思,不是following possibilities.
这里有很多的猜想,或许、或许、或许,想到这点,把决定停止或许下去。这是一个句法结构,就是不要猜想了。但是英文翻译家把“或许”看成“或者”,翻译成要么停止要么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停止什么,所以他自己也需要加别的stop affair。然后审稿的人说逻辑上没有错误,但明显是错的,如果跟他讨论这件事情,他不懂中文,要说服他你的理解是对的,英文翻译家的理解是错的。
大家都知道整形是什么意思,今天的整形当然不是make-over,小说的意思就完全变了,他不仅仅是减肥也是整形,这个make-over是很模糊的解决方式。
这里另外一本小说,这也是一个句法结构,翻译家好像没理解这句话。“生涩地跳起舞来”,意思就是开始跳舞,但是在英文版leapt 、dance,就是一个动词变成了两个动词。
倒数第二行有“把那张纸泡在水里等字浮现了以后”这里也有一个句法结构,有等什么以后,意思不是等待,但是他还是用waiting for,意思是字浮现了以后才知道这个。
英文翻译家加了一句话,就要加了one foot in the air,在英文没有必要。即便在英语有必要,但是希伯拉语也没有必要,因为有一个短语正好表达“摆”的意思。所以审稿的人还是加了这个,因为他看英文版有,所以以为原著也有。
还有“收”翻译成sort out,在英文还说得过去,没问题,但是收这个动词在希伯拉语有一个非常适合的动词,但是审稿人看这个英文版就给改了。
这里有一个盆子的单词,盆子在英文就是basin,但是basin在英文有两个意义,一个是盆地,一个是盆子,然后在原本说盆子不说盆地,但是审稿的人英文版以为意思就是盆地,不是盆子。这个逻辑上有道理,像一个盆地有点奇怪,所以把译稿编成像盆地有点奇怪。
最后一个例子,“踢了那人一脚”,踢用了kicked the man in the shin。审稿的人觉得是踢他的脚,但是这里没有踢他的脚,就是踢他,张恨水作品除了英语版没有其他的语言,但我希望未来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