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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评价任伯年张大千:谁是五百年来第一人?(3)

2016-01-25 10:18:14  东方早报    参与评论()人

在这封信中,徐悲鸿坚持强调人物画、写像艺术的重要,形象思维写实的重要,才气之外学力功夫即绘画技巧能力的重要,而且他自己也是一直这样实践的。因为他秉持一种理念:“绘画之重点在人”,要多加研究。这封信也再次证明,徐悲鸿对任伯年的评价发自内心,非常辩证,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比较,论其长短,真诚而严谨。并且他认为,中国自有画以来,如任伯年全能特异卓绝者,仅二十人以内而已。这可视为徐悲鸿撰写《任伯年评传》的预演和前奏,酝酿已久。到是年冬天,已趋于思考成熟,他走笔成文。

在《任伯年评传》中,徐悲鸿指出:“学画必须从人物入手,且必须能画人像,方见工力。及火候纯青,则能挥写自如,游行自在。……故举古今真能作写意画者,必推伯年为极致。”“伯年于画人像、人物、山水、花鸟,工写、粗写,莫不高妙,造诣可与并论。盖能博精,更借卓绝之天秉,复遇渭长兄弟,得画法正轨,得发展达此高超境界。”徐悲鸿接着强调:“但此非徒托学力,且需怀殊秉。不然者,彼先辈之渭长昆季曷无此诣哉?”徐悲鸿记任伯年杰作,也较信札为详:“首推吴仲熊藏之五尺四幅《八仙》,中之韩湘、曹国舅幅,图作韩湘拍板、国舅踞唱,实是仙笔,有同(陈)之初藏之《何仙姑》。……此等珠圆玉润之作,画家毕生能得一幅,已可不朽。矧其产量丰美,妙丽至于此哉!此则元四家、明之文沈唐所望尘莫及也!吾故定之为仇十洲以后中国画家第一人,殊非过言也。”并说,只是“伯年为一代明星而非学究,是抒情诗人而未为史诗,此则为生活职业所限”;方之古天才,近于太白而不近杜甫。

综上所述,关于任伯年的评价从信札到评传,徐悲鸿这些论证,并非心血来潮,更非表面应酬——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讨好已故的海上画坛领军人物任伯年。何况,徐悲鸿还尽其心力,以油画妙笔作《任伯年画像》,让人们在研读《任伯年评传》时,一并领略到任伯年的独特风采。

补记:2015年8月24日,我在“上海书展”购得《回忆张大千》一书,读了数篇文章颇有感触。

徐悲鸿先生四十岁时评说张大千为“五百年来第一人”,比《任伯年评传》早了十四年,显然赞赏之余,缺乏周密思考、逻辑论证。以至于《张大千画集》出版三十六年之后,张大千在1972年“四十年回顾展”的《自序》中这样说:“先友徐悲鸿最爱予画,每语人曰:‘张大千,五百年来第一人也。’予闻之,惶恐而对曰:‘……是何言也。山水石竹,清逸绝尘,吾仰吴湖帆;柔而能健,峭而能厚,吾仰溥心畬;明丽软美,吾仰郑午昌;云瀑空灵,吾仰黄君璧;文人余事,率尔寄情,自然高洁,吾仰陈定山、谢玉岑;荷芰梅兰,吾仰郑曼青、王个簃;写景入微,不为景囿,吾仰钱瘦铁;花鸟虫鱼,吾仰于非闇、谢稚柳;人物仕女,吾仰徐燕孙;点染飞动,鸟鸣猿跃,吾仰王梦白、汪慎生;画马则我公与赵望云;若汪亚尘、王济远、吴子深、贺天健、潘天寿、孙雪泥诸君子,莫不各擅胜场。此皆并世平交,而老辈文人,行则高矣美矣!但有景慕,何敢妄赞一词焉!五百年来第一人,毋乃太过,过则近于谑矣!’”这里,张大千很明确:捧场过头则近于开玩笑了。

以上文字见诸张大千次女张心庆《回忆爸爸几件事》,原载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3月版,全国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编《回忆张大千》第309、310页。

顺记一笔:《回忆张大千》一书于1988年3月首次以《张大千生平和艺术》书名出版,首篇即1936年版《张大千画集》的《序》,只是我查检了上海辞书出版社所藏该书,见原《序》标题改为“五百年来第一人”,原《序》结尾“丙子三月徐悲鸿”成了“廿五年夏悲鸿”,原《序》中“纵情挥霍”下脱了“其所挥霍”。一篇短文,不知怎么,有了如许改动?

  (2015年7月16日初稿,10月28日完稿)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