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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的浪漫在于祝英台的勇敢”(2)

2016-03-11 10:40:21  东方早报    参与评论()人

他尝试拿掉华衣美服、劲歌热舞,不造梦,不打造奇观,尽量做一部安静、单纯、朴素的音乐剧。

最后,什么是浪漫?林奕华观察,偶像剧当道的时代,浪漫就是“拯救”——女主角常常受尽千辛万苦,等来男主角相救,很少人会觉得自救是浪漫的。《梁祝的继承者们》最反传统的地方在于,祝英台曾经尝试拯救梁山伯,虽然最后失败,两人阴阳相隔,谁都没有赢,“但总有一些失败会让我们一直尝试,变成最终的思念。”

这些都不是这个时代鼓吹的观点,但《梁祝的继承者们》走出了一条相反的路。

祝英台是一个先驱者

1974年,14岁的林奕华第一次接触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也因此认识原奏者俞丽娜。

《梁祝》给当时的林奕华的最大启发是“情”,“它让你甘心情愿去当一个学生,因为情是学不完的。”

那时,林奕华刚在台湾念了一个学期的初中回到香港,恰逢李翰祥导演的黄梅调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1963年)在首映十年后首次重映。看完电影,林奕华很震撼。

那部电影红的是扮演梁山伯的凌波,但他看见的却是乐蒂和她扮演的祝英台,“她很高。不只是她的身材,她看事情也比较远。”

很多戏曲电影都带了怀旧色彩,但在这部电影里,祝英台是一个“先驱者”。她会问男人问题,不问“你爱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第三者”,而是跟梁山伯讨论道理。先驱和论道,从此在林奕华心里播下了一个不一样的祝英台,也让他有意无意间一次次“饰演”祝英台。

《梁祝》的浪漫,在林奕华看来,正在于祝英台的勇敢和少女情怀。她是那样一个勇敢追求自由,勇于实现自我的奇女子,他要挖掘的就是祝英台身上的这种力量。

第一次邂逅《梁祝》,林奕华一直无法理解故事为何安排梁山伯在“楼台会”后一病不起。

后来,他才发现,不管是在学习还是过往的情感生活中,身边总有郁郁不得志的男性出现。最初,林奕华会被他们的“安静”或“沉默”吸引,后来才知道表象底下有太多不能言语的秘密:为了顾全男性形象与尊严,男性很多时候会抗拒触碰性格基因中的“女性”一面,譬如敏感、好奇、脆弱。

“梁山伯其实有一种阴性的特质。他内心深处会期望被祝英台的阳光一面照到,两者有很强烈的明暗对比。”在现代社会,越来越多男性羡慕女性的坚强硬朗,也有越来越多的女性把对男性的幻想转移成自我投射,在情感上从依赖男性,转化成主动给予男性照顾。

林奕华将他对梁与祝,男性与女性的换位思考,放进了《梁祝的继承者们》。

直到现在,他还会经常看这部电影。做音乐剧时,他亦干脆把电影的结构拿来做戏剧的结构。

年轻人在他的词里找到共鸣

2014年,林奕华带着空空的脑袋来到台北,见了音乐总监陈建骐。他用一周半时间写了18首歌,写完歌才开始写剧本。

从《包法利夫人》到《梁祝的继承者们》,陈建骐一直是林奕华音乐上的搭档。戏剧创作要兼顾理性和情感,在这一点上,林奕华形容他们是互补的,“我从来不用跟他讨论音乐。他拿了剧本回去看,音乐好像自然而然就长出来了。”

“你可以找不同的人来合作《梁祝》,但你很难找一个‘同窗’。”在他看来,陈建骐是一个有学生情怀的人,身上始终有一种纯净的吸引力。他要的《梁祝》音乐,不靠华丽,不求炫目,只要简单、干净、淳朴。

音乐走向由陈建骐掌控,歌词则全由林奕华填写。这些歌词带了太多的疑问、思辨、惶惑与凄美。香港演员郑君炽某天收到《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的词,躺在床上,看着看着就流泪了,“词写得很绵,同时又很痛,很冷。”他说,“林导的词总是能用最少的字,传达最精准的状态。”

而在演员张国颖眼里,林奕华的词从来不是要交代剧情或角色,而更像一种游戏、一个花园、一个游泳池,“要你自己跳进去,感受词和自己的碰撞。”从小在澳大利亚长大的她看中文的反应要慢半拍,“但看见这些文字你会想哭,看到一篇词会立即想要唱。”

不少年轻人在林奕华的词里找到了共鸣。

林奕华的解释是,《梁祝的继承者们》里有很多人生(尤其是年轻人)的无力感,所以在香港演完,它才会在年轻人群里有那么大回响,“它讲了媒体平常很少会讲的哀伤和无力感。大部分主流媒体就是告诉你要赚钱,你要穿得漂亮等王子出现,但年轻人每天要面对的自己却是欠缺的。”

写词时,林奕华会尽量依据年轻人的“存在感”来写,每首歌都有诗意和美感在。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被看重,欣赏应该互相成全。”他说,任何人都有美的时候,都有很棒的精神力量,写歌时,他希望能把那些自怨自艾的情绪转化为希望,“我一直觉得希望比梦想、理想还珍贵。”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