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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桃色“反腐”:名妓点燃清廷党争导火线(6)

2016-01-05 10:47:48  中国经营报    参与评论()人

两派相争的第一轮结果,载振和赵启霖都丢了官。载振乌纱帽的含金量大大超过赵启霖,只是下台方式体面一些,相比之下,清流派还是赢面更大。

御史们并不想见好就收。“三菱公司”第二“菱”赵炳麟出场,在5月19日上疏,认为:“处此时势,大小臣工皆应劝善规过,共济时艰,倘敢言之谏臣严加屏斥,臣恐言路闭塞,人心解散,天下事有不忍言者矣。”

对于段芝贵之案,他说了大实话:“臣早欲具折纠参之,则无真实之凭据;不参,又不能上对君父,下对天下士民,日夜焦思以至于病。及见赵启霖纠参,益钦皇太后、皇上之清明,深自愧多所顾忌,不如赵启霖之不顾处分。今则如臣之多所顾忌者,独留于朝;如赵启霖之不顾处分者,罢职而去,谓立言官之谓何?将何以作其气耶?他日,倘有权奸干国,贿赂公行者,谁复为之直言极谏耶?”

他还以辞职相逼:“倘以臣言为朋比,则臣实无面目以立于朝,亦将还冠带于陛下,辞我皇太后、皇上而归田里矣。”

4天后(5月23日),“三菱公司”第三“菱”江春霖出击,认为载沣、孙家鼐的调查报告有不少疑点,要求重新调查。

他把矛头指向了盐商王益孙,这回用的是官吏不得迎娶演艺界女伶的法律。王益孙毕竟不仅是商人,还是兵部的候补郎中,当然也算领导干部,迎娶歌妓的行为违法。

反击

报道“二奶”反腐案 “搏击最力”的媒体,当属《京报》。

一直处于守势的北洋派,终于完成力量集结,开始反击。

5月27日,慈禧单独召见奕劻。奕劻指出,两广军情紧急,非岑春煊出面不可,提议岑春煊回任两广,慈禧同意。其实,慈禧此时也有点厌倦岑春煊,试图以此平衡两派之争。

岑春煊虽不愿意,但朝命频催,竟是不容他在京城多呆,他只好南下,在上海继续称病观望。

随后,在袁世凯支持下,御史恽毓鼎向瞿鸿禨发难,公开弹劾其暗通报馆、授意言官、阴结外援、分布党羽。身为堂堂军机大臣,瞿鸿禨竟于当日被逐出军机,勒令退休。

慈禧太后如此雷霆一击,是因为她确信了瞿鸿禨的确在幕后有所串联。

报道“二奶”反腐案 “搏击最力”的媒体,当属《京报》。该报创刊于当年的3月28日,其主编汪康年当年在浙江乡试录取时,正是瞿鸿禨当的考官,因此有师生之谊,关系一直十分密切。

此次权争中,汪康年利用其媒体平台,大肆炒作“二奶”反腐案,一时洛阳纸贵。不过,这也直接导致了报社在8月份被查封取缔。

瞿鸿禨的失算,恰恰是其肆无忌惮地运用媒体作为投枪和匕首。媒体的集体狂欢,看似在呼应他,却实际上激起了高层的反感和警觉,反而帮了他的倒忙。

如有革命党背景的《神州日报》,也于该年4月2日在上海刚刚创刊,于右任担任社长(“经理”),杨毓麟任总主笔。杨毓麟从5月18日至24日连续发表评论,狂轰滥炸:

“杨翠喜,以一女优而为酿成政界恐慌……”

他认为:

当朝权贵“纳贿之术,为途亦多……乃至买妾置媵,可以易官,借床笫之欢娱,承贵人之颜色。封疆之寄,贱于俳优;节钺之荣,售于奁镜。”

显然,这样的言论,当局自然是闻之逆耳的。

在御史们的集体压力下,北洋派对赵启霖放了一马,中央于7月16日发布上谕:“已革御史赵启霖,着加恩开复革职处分。”而对岑春煊,则穷追猛打。

岑春煊为了积累争夺政改主导权的实力,此时与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有相当密切的联络,梁启超甚至专程回国面谈。而袁世凯釜底抽薪的高招,就是伪造了岑春煊与康、梁等人的合影。这张假照片,加上诸多的真情报,导致了慈禧太后痛下决心,罢免岑的职务。8月12日,中央谕令开缺岑春煊,一个封疆大吏,就这样在政争中被淘汰出局,这是其在发动“二奶”反腐时,绝对没有想到的结局。

史称“丁未政潮”的这场风波,轰轰烈烈了几个月,随即偃旗息鼓。但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却传递出来了:

大清国的腐败,已经与改革血脉相连,并且随着改革的深入而深入。即便是作为改革攻坚战的政改,也被当作了党同伐异的机会,无论哪一派莫不如此。这正是大清国改革的最尴尬、最吊诡、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多年后,著名作家张伯驹(其父张镇芳,为袁世凯的表弟,与段芝贵相熟)写下如此诗章:

买赠佳人金屋娇,

封疆摧任气何豪。

启霖多事煞风景,

却上弹章拆凤巢。

其实,在类似的折腾中,被拆的何止是藏娇的凤巢,而是帝国的大厦……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