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化 > 读书 > 文学 > 正文

两代中国翻译家的“莎翁情史”(2)

2016-04-19 09:12:00  东方早报    参与评论()人

“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父亲原来常因报国无门而感到苦闷、迷茫,而这个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工作可以为民族争光,和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联系起来,精神面貌就一下子振作起来了,所以他下决心要把翻译莎士比亚这项工作做好,为国争光。”朱尚刚说,从此以后父亲一改原来“孤独、寂寞、彷徨”的心态,进入了莎士比亚的世界。

两本词典,两度重译

朱生豪在反复研读全部莎剧和尽可能搜集不同版本后,于1936年开始动笔翻译。

因为莎剧原文是中古英语的诗句,如果仍然按照诗句来译,朱生豪认为,不但难度大,而且在语言使用上受到很大限制,难以达到通俗、流畅的要求。几经斟酌后,他决定采用散文体进行翻译。

到1937年夏天,朱生豪已经译完了莎士比亚的多部戏剧,预估到秋天可以把第一分册“喜剧”部分全部完成。但是“八一三”淞沪抗战的战火打断了他的翻译计划。

“父亲居住地首当其冲。他只得连夜仓促出走,什么都来不及整理,只带了一个藤箱,里面装了一本牛津版《莎士比亚全集》,少量的稿纸和几件衣服。”第二天,朱生豪准备冒险去取回已经交给世界书局的译稿,但是那一带已经一片混乱,无法通行,而世界书局总部更是被日军占领。

“父亲一年多来的全部译稿以及千辛万苦收集起来的各个版本的莎剧、参考资料以及其他书籍用品全部都散失掉了。”朱尚刚说,虽然后来有两个剧本译稿找了回来,但那时朱生豪已经重新翻译了。

朱生豪回到了家乡嘉兴,后又辗转多地,直到1938年,才冒险重回上海“孤岛”,后又进入中美日报工作。在这期间,朱生豪的翻译工作没有停止,他还是从《暴风雨》开始从头进行翻译。然而这部分的译稿又因为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日军占领整个上海而没能保存下来。再次逃离上海后,1942年5月,朱生豪在与宋清如举行了简而又简的婚礼后,去常熟宋清如娘家暂住半年,后又回到了常熟老家。

“那时他仅有的工具书只是两本词典——《牛津词典》和《英汉四用词典》,既无其他可以参考的书籍,也没有可以探讨质疑的师友。他所耗费的精力,确实难以想象。”朱尚刚说。

由于超高的脑力支出,加上贫困而得不到必要的营养补充,1944年6月,朱生豪在翻译完《亨利五世》的前两幕后不得不放下了笔,于当年年底因肺结核、肠结核等并发症英年早逝,时年仅32岁。

“准确地说是五部半历史剧没来得及翻译,就走了。他最大的遗憾是‘早知一病不起,拼着命也要把它译完’。”朱尚刚不无慨叹地说道。

吸收国际莎学成果,

提供另外一种莎士比亚

尽管受限于时代、条件和个人风格,朱生豪的译本难免有不善之处,但流传半个多世纪以来,朱译莎剧已经成为广受读者喜爱的经典译本。

“朱生豪这么一座丰碑在这里,我们怎么超过他?只能和他显得不一样。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因为每个人的背景不一样,他接触、认识到的莎士比亚就不一样。”张冲谈到诗体新译的初衷这样说。

1991到1992年期间,张冲在哈佛大学做博士后时,在书店偶然看到了莎士比亚的第38部戏剧——《两贵亲》,很喜欢,而恰巧自己的博士论文正是写莎士比亚研究,所以就决定试着翻译。这部新发现的莎剧,其实在1970年代国际上已经归入了《莎士比亚全集》,但中国这边却鲜有知道的。

张冲开始翻译时,并不知道西南师范大学外语系教授孙法理也在翻译,只是觉得面对基本都是散文体的莎剧翻译,何不尝试一下用诗体的形式来翻译呢?翻译完成后,张冲将其拿给方平看。方平读完以后觉得很好,而当时方平正在做莎士比亚诗体全集的翻译,就邀请他加入进来。除了《两贵亲》外,张冲还翻译了四部传奇剧,和一篇被认为有60%可能性是莎士比亚最早一部剧的《爱德华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