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对手的“能量”而言,《聚焦》中的地区级教会,远不及《真相》里的美利坚总统小布什。胆敢挑战最强大的政治势力和国家形象,这让媒体人有机会身处“阴谋论”的漩涡,引发更复杂的猜测。表面上看,所谓“伪造证据”的指控,只是诉讼技巧层面的报复,玛丽他们的失败皆因证据不够犀利,未能“一剑封喉”,留下了供人反扑的漏洞。假如“小布什逃兵役”的事实的确存在,只是被政治上压制,转移目标的伎俩所掩盖,那些丢了饭碗的媒体人,就如同倒在敌人堡垒前的士兵。当他们看到胜利的曙光时,犯了冒进、轻敌的错误,低估了对手的狡诈和反扑,不幸沦为选举游戏的牺牲品。这个悲壮的反面案例,同样也是《真相》作为电影存在的意义。
《真相》是导演詹姆斯·范德比尔特第一次拿起导筒,编剧出身的他,代表作是大卫·芬奇的那部《十二宫》。在《真相》中的剧情反转,交锋进退,集中在最关键的证人和证物上,应该说范德比尔特的处理是合格的,面面俱到的,也给布兰切特等人留下了足够的发挥空间。布兰切特饰演的玛丽,不再是昔日的女王、贵妇,而是个生活在今天的普通人,长处和局限并存。外表强势的她,在与上司坚持己见的同时,也在意网民的谩骂;当自己沦为媒体窥视的对象后,她也会惶恐和自责。到了影片下半部,玛丽这个人物反而成了“真相”本身,被正面、侧面的挖掘,从职场到家庭一路追打,直至击碎。在“自带偏见”的调查组面前,她所谓“让公众了解真相”的新闻理想,都要经受苛刻的盘问。所幸布兰切特的表演很到位,让导演略显俗套的手法不至太煽情,她的憔悴和脆弱,让人想起了《卡罗尔》、《蓝色茉莉》中似曾相识的面容。
回顾玛丽为首的CBS调查团队,其行动并未丧失传统媒体的敬业和专业性,他们有足够的新闻敏感度,一旦发现线索时就死咬不放;他们也有足够的勇气,去挑战总统和军方的禁忌;他们更有足够的行动力,挖出尘封的档案,撬开当事人的嘴,把“真相”在电视采访上公开。然而,现实的残酷是,媒体的“黄金时代”已经落幕,正如过来人丹的感慨,今天的新闻是“不赚钱”的,媒体人的尊严和取舍,在博取关注度的立场面前,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