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年仅13岁的伍德芬被北京一家做蜡染业务的企业选中,成了一名专门画蜡的“技术员”。“当时他们到村里招画蜡的师傅,我也去应聘,没想到被选中了。”被选中后,伍德芬只身前往北京画蜡,一直到画到1996年。这期间对伍德芬来说是最为关键的5年,她一方面将画蜡的技术练得炉火纯青,一方面打开眼界,暗暗埋下一颗梦想的种子——把蜡染这件小事做大、做好。
“那时候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一点不觉得累。当时工厂里不仅有蜡染这种传统工艺,还有手编草鞋、制作挎包等生产线,我也非常感兴趣。我记得那时候下班以后,大人们都休息了,我不愿意休息,跑去学编草鞋,后来手艺学会了,还靠这个赚到了额外的收入。”
1996年,伍德芬回乡,之后嫁人。因婆家有织布的老手艺,传了好多代,闲不住的她便又跟着婆婆学习织布。“我的想法很简单,蜡染是一门复杂的手艺,只会画蜡还不够,纺线、织布、画蜡、染布、脱蜡、洗布、晾晒等整套工序都要学会,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这门手艺,为自己所用。”
几年之后,勤勉好学的伍德芬不仅学会了蜡染的整个流程,而且可以独立做成衣。“在过去,做一件成衣至少要一年半载的时间,非常耗功夫。但是蜡染就是这样,慢工才能出精品。我有两件特别珍惜的衣服,光是画蜡一道工序我就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我想,如果可以做到精致,就算慢一点也没关系,要做就把它做到最好。”
之后几年,伍德芬的名气越来越大,她便经常受邀前往各地讲课,传授经验。
布依族妇女用白色棉线织出可供蜡染的土布
农家土布亮相巴黎时装周
伍德芬的工作室是一栋两层的小楼,背靠起伏的山峦,淙淙流淌的可布河从屋后流过,性格开朗的布依族女孩三五成群地在河中嬉戏,与岸边的丛丛芦苇、只只灰鸭,组成了一幅俏丽的田园画卷。
屋内,伍德芬正将一块画好蜡的长布浸入墨黑的染缸里。在等待捞出的几十分钟里,她不时指导年轻的学徒织布、画蜡,为上门咨询的村妇耐心解答一个又一个蜡染难题。这是伍德芬的日常,简单、重复,却也最让她舒心。
2013年,伍德芬在自家创建了蜡染工作室,4年里,随着生意不断扩大,工人不断增加,伍德芬在隔壁建起了一栋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一层画蜡、染布,二层纺线、织布,屋后的可布河成了天然的洗布池……如果不是伍德芬无意中提起,恐怕谁也不知道这个仅有20多人的家庭小作坊出产的蜡染布匹已经远销欧美,甚至登上了巴黎时装周的舞台。山坳坳里的农家土布摇身一变成了国际顶级展会的“座上宾”。
布依族蜡染
提起创业经历,伍德芬没有吐露太多的心酸往事。“我当时觉得没什么遗憾的,不过村里人都问我‘是不是疯了’。”伍德芬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伍德芬所说的“遗憾”,是她当年拒绝了中央美院开出的1万元月薪的执教邀请,毅然告别北京这个“大舞台”,回乡创办自己的工作室。这个决定虽然有些“疯狂”,但伍德芬却说,这不是冲动而为。
2013年,伍德芬受邀为北京的一群学生讲课,这些90后、00后们没有人认识织布机,更不知道还有蜡染这项传统技艺,这让伍德芬的心里很不好受,焦急万分。“万一这门传统技艺到他们这代失传了怎么办?”伍德芬的心中悄悄架起一座天平,一端是高等院校的再三邀请,一端是前途未卜的回乡创业,伍德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我个人的力量很小,但还是希望尽力把这门手艺传给更多的人,让他们掌握这门技艺,爱上这门技艺。”带着这样的初衷,伍德芬义无反顾地回乡了。
对于乡亲们的质疑,伍德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她解释说,“大家都觉得这种农家染布太普通了,万一做出来卖不出去怎么办?”
在外闯荡多年的伍德芬积累了不少人脉,业内对她的手艺非常认可,因此对于销路问题,她从不担心。在得知伍德芬创业后,上海一家企业的老板第一时间与伍德芬取得联系,成了她的第一个长期合作伙伴。此后,越来越多的熟人和陌生人与伍德芬续缘、结缘,工作室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业务遍布北京、上海、广东、浙江等省市,短短4年时间,工作室的年收入已经从零跃升至80万元。
画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