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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家山外之争(6)

2016-05-22 11:32:27      参与评论()人

1918年,谛闲再次来到北京参加徐文蔚在京所办的讲经会,在此会中,他认识了当时的铁道督办蒯若木和交通总长叶恭绰,这二人都是著名的居士,他们对谛闲很是尊重,同意出资帮助谛闲创办佛学院。1919年,谛闲回到宁波,在观宗寺内设立观宗学社,培养出了大量的弟子,从而使天台教义在民国又得以中兴。我在宁波无意间竟然探访到了谛闲所建的观宗寺,这真是令人欣喜的意外。但此行的目的之一,还是要找到延庆寺,拍照完毕后,从观宗寺大门走出,这就是我前来时首先走入的那条小巷。

退出延庆巷左转,前行不到十米有一条并行的小巷,在巷口的左右各有一块铭牌,分别写明着解放路12号和14号,右侧立柱上挂着宁波市佛教协会的竖匾,这块匾白底黑字,典型的机关制式,黑色的铁栅栏门敞开着,我向内前行了二十米,又有一道大门,门楣变成了拱形,仍然是这几个字,门口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收发室人员,黑着脸冷眼看我,这神态告诉我想走进这个门拍照,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的这种神态反让我升起一股屡败屡战的斗志,我迎着他的冷眼,毫不胆怯地向他走去。

我走到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神,当然我说话的口气一定是很和善的,正如我预期的那样,我刚提出要进内拍照的要求,就被他一口回绝了。以我的个性,遇到这种情况基本是掉头就走,但这次我却改变了策略:我把自己想像成罗家英扮演的唐僧,站在原地喋喋不休地解释着自己来此寻找佛迹的伟大意义,至于他听与不听,或者他听进去了多少,我完全不介意。这样持续地唠叨了几分钟后,老人冰冷的神态有所融化,他跟我解释着不让拍照的原因:去年有人来此拍照,然后把照片放在了网上,传到了国外,造成了负面影响,省里有关部门追查到了这里,所以领导规定再也不让外人进院拍照。他的解释让我抓住了破绽,我并不关心是什么负面报道引起了领导的烦心,我临时组织词句,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绝不会把照片放在国外网站的三大理由,这套说辞起了效果,他同意我进院拍照两张马上出来,并强调“只能拍两张”,我当然是满口应承。

院落不大,像个大型的四合院,完全不像寺庙的布局,老人听到了我的疑问,他解释说,这只是延庆寺的一部分,旁边的观宗寺以前不是独立的寺庙,而是延庆寺的一部分,原来是延庆寺的讲堂,所以它叫观宗讲寺。我表示出对他的所讲极其感兴趣,并且向他请问着这样或那样的疑惑,他的解惑之词我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因为要抓紧这难得的时间赶快拍几张照片,万一某个领导出来把我轰出去,想拍照之事就完全泡汤了,那我刚才所说岂不真成废话了。

但眼前的这个寺庙,我却看不到延庆寺的匾额,正方的门楣上挂着的匾额写着“敦善堂”三个字,老人说延庆寺的匾额的确没有,他努力地让我理解,这里虽然没有匾额,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延庆寺。他的这种正统的态度,似乎跟知礼一脉相承,即此也可以看得出老人爱寺如家,不允许外人对他所守卫的领土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他说本寺正在修复中,等今后全部整修完毕之后,也会让外面的人来听讲座,到那时延庆寺自然就对外开放了。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绽放出喜悦之态,他的幸福情绪对我也有所感染,我同他一起赞叹着美好未来。可是我刚拍了两张照片,就从屋子出来几个人,从神态看应当是佛教协会的工作人员,老人马上拉我出去,这使得大殿内的情形我未能看到。

回到大门口,我郑重地向老人道谢,感谢他的为怀之慈悲,然后转身离去,刚走出十几米,听到老人在后面喊我,他快步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本杂志,名称叫《宁波佛教》,他说:“这个你可能有用。”接过杂志,我心中的情绪不仅是激动,而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此前对老人的调侃态度让自己感到很惭愧,他的做法对他而言是职责所在,完全无不妥之处,而我却想尽办法与之周旋,然老人却又如此的诚心待我。我连声说着谢谢,感觉脸上的神态一定不好看,好在老人并不在意我的神态,他跟我挥挥手说没什么,转身离去了。

按资料记载,延庆寺位置在“日湖之上”,然我在寺庙中到处转看,没有看到任何的水面,这让我怀疑此时的延庆寺是否还是在当年的原处,我从延庆寺出来时,时已正午,天气大热,我在解放南路上的一个凹口处,背荫坐在墙根儿整理行囊,无意间看到路边立着一块石碑,近前视之,正是“日湖遗址”碑,看到这块碑,让我有些兴奋,证实了今日佛教协会及观宗寺正是当年延庆寺的旧址所在,可惜的是,我没能在这两个寺内找到知礼大师的任何遗迹。

录入编辑:王建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