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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陆谷孙先生

2016-11-27 10:49:31      参与评论()人

陆先生年轻时的照片

陆先生与妻女的合影

陆先生在上课

2016年11月18日上午,值此陆谷孙先生逝世一百天之际,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召开了“陆谷孙教授学术思想研讨会”,陆先生生前的同学、朋友、同事和学生聚到一起,分享了自己与陆先生的点点滴滴。《上海书评》记者郑诗亮报道了此次座谈会。

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教授葛兆光回忆起与陆先生的交往:

2006年底到了复旦,我才和陆先生有交往,交往虽然时间不长,但最近几年聊得比较多。为什么和陆先生比较谈得来呢?我想,大概有三个原因。第一点,我们都有一种超乎个人的关怀,平时聊的都是社会、国家、政治,都关心一些看起来和我们无关,和更大的人群有关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不学外语,我研究的都是中文世界的东西,但我感到,他们那一代人关于中文世界的知识比现在的年轻人要好得多。我们时不时会聊到看起来是我这个专业的事情,陆先生也非常了解,这很不容易。有时候专业会变成一道围墙,把人们隔开,陆先生却可以越过这道围墙。第二点,有一次人家送我Brill出版社出的一本关于中古时代词汇的书,对我没什么大用,我就转赠给陆先生了。陆先生后来找我聊中古历史文学思想,我就感觉,有些东西他比我知道得还多。他们这一代人给我的启示是,学外语的人,要花更多的时间把中文、中国的东西学好。现在的情况是,很多翻译让我们简直无法卒读。记得我有一本关于中国文化的书,译成英文之后,我很不满意,陆先生知道后对我开玩笑:那是翻译的人中文不好,等我有空来给你译。当然,我不可能让他来译。但我想,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中文不好,外文也好不了。第三点,陆先生对很多看似不属于他这一代人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我从他这儿知道了很多年轻人才会了解的东西,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感觉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是只有经常上网的年轻人才会懂。他的大的关怀、大的理想,对中文世界的了解,对年轻人喜欢的事物的关心,给我的印象都很深。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教授黄源深高度评价了陆先生:

许国璋、王佐良和李赋宁这几位老先生之后,我觉得谷孙是中国外语界最有影响力的学者。这三位老先生代表了清华和西南联大那一代人,谷孙代表了新中国成长起来的一代人,非常艰难的一代人。

外文学院教授褚孝泉重申了陆先生的私德:

他在私德上也很注意。我们给他办过一次庆生会,但他好像无动于衷,面对对他的赞扬,好像没听到一样。我就坐在他身边,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绝不肯说自己不好,陆先生不是这样,有两件小事可以说明问题。有一次,张楠去考了GRE,陆先生说,我也做了一遍,成绩还没她好。他也曾经坦诚地告诉我说,英国有些电影的对话他听不懂。大家都说他是英语大师,他却非常实在。现在外语教育界很多人自以为了不起,和陆先生一对比,差别真是太大了。

复旦大学教授翟象俊也说道:

陆先生有两件事情很得意。一件是复旦学生评他为十佳教授之首。还有一件是,1998年或1999年上海文学艺术联合会选第二届委员,差额选举,唱票的时候,得票最高的两个人,一个是王安忆,一个就是陆先生,两人几乎是平票,几乎在全国引起轰动。这和他的为人之好是分不开的。

《英汉大词典》(第二版)顾问委员会委员范家材很感谢陆先生:

我特别感谢他和他的团队给我平反。他在复旦外文学院召开的大会上面,特别讲到了反右运动对我造成的不公正待遇。我感到他们做的事情就是两个字:救赎。不仅要在政治上给我平反——这很容易,只需要短短的时间,还要在学术上把我拉起来,这需要几十年的工夫。他为我做的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但是我知道。

外文学院教授黄勇民谈及陆先生在行政事务上的民主作风:

我跟陆老师正式地交往是从1996年开始。因为他当系主任,让我当副主任。陆老师的工作作风很民主。复旦的领导一般任命比较多,或者等额选举,但是他主张外文系的系主任要搞差额选举。他上课也非常认真。礼拜四上午英美散文,早上九点钟就来了,在周围转一圈,就在教师休息室等待上课。他说甚至上课前一天晚上,他会睡不着觉,认真到这个地步。遇到什么奖励他都是躲的,有一次评上全国师德标兵,他直接逃到姐姐家去了,学校找不到他,弄得十分尴尬。但是,复旦评第一届杰出教授,共有三位,他又是其中之一,有一些人不服气,杨福家校长在会上公开说,你们不服的人,谁能在联合国办公桌上放一本自己的书?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外文学院教授谈峥分析了陆先生的学术生涯:

和他接触的过程当中,我感到,同时存在一个词汇学家的陆老师,和一个文学家的陆老师。这两者其实有点冲突。后者要求情感的细腻、奔放,前者要求态度的严谨、仔细。他研究过莎士比亚,写过论文,取得了一定成就,但后来精力更多地放在了词典编纂上面。有人曾经对我说,你没有跟着陆老师参加大词典的项目好可惜啊,我说这有什么可惜的,编词典和我性情不合,我不喜欢,我跟着陆老师读的也是莎士比亚研究。我感到,身为词汇学家的他有时候是痛苦的。为什么呢?因为他喝酒、抽烟都很厉害。编词典期间,他每天晚上喝劣质的白兰地,抽烟,靠这些来支撑自己做下去,对他的健康实际上有很大的伤害。

座谈会上,沈黎、许伟明、孙建、曾泰元等人也分享了自己的感触。在这次座谈会上,还公布了不少陆先生的稀见照片。

录入编辑:洪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