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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常“黄小厨”:黄磊年夜饭里的家乡味道(4)

2016-03-10 09:07:52  三联生活周刊 陈晓    参与评论()人

还有一种非常有特色,但现在已经少有人做的腌货是风鸡。黄小立用了好长时间细细回忆风鸡的做法。“鸡杀了以后,不能洗,毛也不能拔,就开膛破肚、放血,把内脏掏空以后,用炒的花椒盐抹在鸡的肚子里和外面的毛发里。各个缝隙中都抹上盐,洒上白酒,完了以后把鸡头鸡脚塞到肚子里,再把两个翅膀一窝,这只鸡就成了一团。团完后再用草绳捆起来。”捆风鸡是一个既花力气又要方法的环节——要把草绳先竖着绕一圈,把鸡固定了以后,再横着密密地缠起来,缠成一个球的样子。说到此处,黄磊的妈妈也从厨房走出来:“我告诉你们怎么做,我在南昌还做过。捆风鸡的绳子要用稻草编的,自己搓。就用稻草一根接一根那么搓,不要太粗,大概就手指头那么粗。塑料绳是化学的不行。捆的时候要使劲,越紧越好,然后(绳子)留出一个头,把它挂在北面靠墙的地方。这样做出来的肉是干干净净的红颜色,非常好吃。”

两位老人相互补充着,讲得非常认真细致,语气也随着食物制作的过程抑扬顿挫。讲到兴起,黄妈妈将我们带进厨房,打开罐子让我们尝尝她亲手腌制的酸辣椒、泡姜片。黄小立也颇有些自豪地打开冰箱,拿出一小罐已有些年头的卤水,每卤一次肉就加一次白酒和酱油,肉捞出来后卤水又保存起来。以前没冰箱时定期蒸一蒸,煮一煮,至今最老的那部分卤水已经有十几年历史了。看完卤水,又让我们参观了一下灶台。“会不会做菜,看调料瓶的多少就知道。”黄小立腰杆笔直,像检阅士兵一样,指点着层层叠叠林立在灶台边角的调料瓶子。

中午时分,楼道深处隐隐传来菜下油锅的刺啦声。客厅的边柜上摆着一个有大半瓶黑乎乎酱汤的玻璃瓶,里面的酱姜片已经被吃掉了大半,窗外是北京城冬天的一角天空,日光正好,几段树枝映着少见的蔚蓝微微摇曳。黄小立对我们细细讲着扣肉的做法:“肉搁锅里以后,就在油里炸,一开始用大火,搁进去以后马上就改成很小很小的火。这时候就像武士上战场拿起盾牌,拿起锅盖挡着脸,因为那个油会往外迸啊。如果你盖上盖也可以,但是盖上盖呢有水蒸气,有了水蒸气后又有水掉进去。所以呢,它炸的时候,最好把那锅盖举起来,这样可以保护以免烫伤。”说到这里,老人脸上显出庄严凛然的表情。虽然面前只是一张干净的木桌,厨间灶前的万千气象,却仿佛都在眼前。

创造力

汪曾祺写厨间五味,说:“做菜要有想象力,爱捉摸,如苏东坡所说:‘忽出新意。’要多实践,学做一样菜总得失败几次,方能得其要领。”翻食谱固然重要,但很多食谱中的名篇,不过寥寥几句。比如袁枚的《随园食单》,“有味者使之出,无味者使之入”,“荤菜素油炒,素菜荤油炒”,被视为至理名言。但其中的深长意蕴,需要厨子不断尝试,勇气加上悟性,才能得其精髓。

黄磊喜欢琢磨。“他迷上一个东西就不停去试。”朋友刘枫说,“比如做甜点,他有一阵儿喜欢做烤面包,就大概一个月天天烤,烤了吃不完就各家送。回去接着做,做完接着送,一直到做到非常好了,他就改做其他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停地在弄,敢创新,敢尝试,而且手特别巧。”

刘枫本行学医,他形容黄磊有一双外科医生的手,“非常灵巧,会做饭做菜、刀工,还会针线活儿。而且他是巧干。别人不知道这活儿怎么干,他能知道方法。比如,我们喝酒,有的酒瓶特别难开,他就能非常完整巧妙地打开。”据说黄磊有一个爱好,把缠在一团的毛线捋清。“摘出来,再捋,这实际上就是一个愿意动手、愿意解决问题,而且是非常先天的一个东西。我跟他说过,如果他是医生的话,肯定是个好医生,而且应该做眼科医生。”刘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