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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攀:每天在文人和商人之间来回转换(2)

2016-12-08 14:59:00    北京青年报  参与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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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想到要在新剧场开业的时候,拍摄一个讲相声传承和师徒关系的微电影?

12月份新剧场开业,一整个月都会是传统相声的专场,我就想,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宣传”出去呢?不如拍一个视频,就拍反映相声演员生活的视频。有人说做纪录片,我说不如拍我们学徒的故事吧。

我就想当时我学徒时,上台演出,师父在侧幕条看着,吓疯了,非常害怕。反过头来说今天,有多少人还有这颗敬畏之心?台上我就是大爷,我就是王了,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实际上呢,不能这样干,你在台上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下面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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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电影《万象回春》的内容里涉及一个重要的关键词,“规矩”,学艺有规矩,创作也需要“限制”?

相声有太多规矩,在你懂得这些规矩之后,才能获得自由。台上什么都能说的话,怎么能是相声呢?学相声,一定是从“自然法门”再到“不自然法门”,再到“自然法门”。第一阶段就叫“胡说”阶段,胆大,什么都说,学了一个新的“活”,我先把词背下来,什么都敢说,台上就疯了,恨不得我会一万多段相声,这是“自然法门”,表演也洒脱,状态也洒脱,所有的东西都很自然。

第二阶段叫“不自然法门”,你发现相声这件事,有那么多规矩,这个包袱的尺寸、筋劲,一段“活”里的人物小传,必须得有据可查,就开始分析这块活儿,躺床上睡不着觉,百爪挠心,说什么觉得都是错的。我们老先生老说一句话,不能说“糊涂相声”。当你掌握了这些技巧、法门之后,又回到那种自然的状态,自自然然地说,但是你知道每个包袱为什么会“抖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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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法门”之间的融汇、转换,一段相声的高级与否,是前辈用实践证明的,还是他们的文学修养造就的?

绝对是实践。我们老先生老说包袱是最“骄气”的,多一个字不行,少一个字不行。

(问:相声作品和相声演员之间,谁比谁大?)

一定是“活”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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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师父教给你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的师父冯春岭,其实没教给我过什么。但他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回过头去倒我所在的这一个门派,我师父的父亲——我的师爷叫冯宝华,冯宝华的父亲叫冯书田,他是谁?是开国大典可以站上天安门城楼的一个变魔术的老艺人。我师爷的师父叫马桂元,马三立的哥哥,马三立自己都说,他看见马桂元腿都哆嗦。马桂元的师父李德锡——“相声八德”里的万人迷,红得摸不得碰不得。这是我的师承。我师父心灵手巧,说到最后特别“文”,越来越没包袱,可是我就是爱听。他的自命清高对我影响很大,让我不屑于和别人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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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师承给你的限制是什么?

说相声最重要就是“我有门户”,有规矩。第一天学艺,师父就告诉我,让观众笑有两种,一种是说,这人说得真贫,这属于“骂着街地乐”;第二种是说这人说得真幽默,这属于“赞扬地乐”。你希望自己是哪一种?我必须要求自己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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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的“活”,还有人给你看着,给你把着吗?

没了,真没了。但是我不敢录像,我录完之后碰见老先生就得挨骂,“爷们儿你会使那活吗?!”以石富宽先生为代表,还有我干爹师胜杰。(笑)你想到你的“活”会让他们看见,腿就抖。师父教给你的,最重要的其实就是自律,自己给自己把着,自己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反过来说,观众不监督吗?有一天我在台上说了一个略显轻浮的段子,就真的看见前排一个观众下意识就把孩子的耳朵捂上了。我当时真的臊得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