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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丹齐格谈文学杰作的形式(2)

2016-03-07 08:56:01  东方早报    参与评论()人

您强调形式对于一部杰作的重要性:韵律、用词。难道您不认为杰作与我们现今每况愈下的文字表达偏好间存在着不兼容性吗?

丹齐格:应该是不存在的。我可以给您看我的短信。我写的是完整的句子:我用短信写诗,也用手机发送完美写就的情话。文学不依赖于载体,美也是。用iPhone和它那些绿色的对话框形式的短信恰好能做一些好玩儿的事。我会自娱自乐,用三种不同大小的字体来写信息:一条大号、一条中号、一条小号。我不会说这是一个杰作,但当今世界不会阻碍新形式的产生,只须去创造它。推特也是同样的道理。为什么不能用一百四十个字来写诗,就像日本“俳句”那样?我们可以用一切来进行文学创作。

那您能否自我评价一下《什么是杰作》的形式?

丹齐格:这要由你们来探索发现!我只能给您一个提示,这是一部分布着诸多小说片段的随笔。

如今有股用过去的元素进行创作的风尚,是不是对杰作的一种敬意?

丹齐格:您说得没错,在时尚、设计、装饰领域确实有这样的现象……但对于复古的过分崇尚会扼杀纯粹的创作。变成一种拙劣的模仿。

这些领域中是否会出现杰作?

丹齐格:一件漂亮的大衣要胜于一部差劲的小说。我买的一件巴莉·巴莱设计的藏青色天鹅绒外套就是一件杰作。名厨盖·马丁在大维富制作的甜朝鲜蓟要远好过一部普通的电影。其他领域的优秀案例还包括:设计方面,以色列设计师Kozo的旧金属作品;电影方面,香特尔·阿克曼的电影《奥迈耶的痴梦》;音乐方面,托马斯·费尔森的《另一名女子》;又比如叫《最可爱的小老鼠》的儿童读物。艺术成就永远在商业绩效之后。我们心目中都有那么一曲好音乐,一部好电影,或一场出色的时装秀,它们却因为商业上的失败,没能脱颖而出。

杰作是否能与畅销书互称为伪友(faux-ami)?

丹齐格:杰作如能成为畅销书纯属偶然。既不是有意为之,也无从解释。人们一时的疯狂追捧即可成就一本杰作的热销。1968年问世的巨著《魂断日内瓦》用词考究难懂,为何能为如此多的读者所接受?这是个巧合。幸好如此。阿尔伯特·科恩并未刻意追求这样的成功。他只是偶然地得到了。我认可天才不一定能被公正的对待。

“杰作”与“经典”有怎样的关系?

丹齐格:在我看来,“经典”这一概念是自相矛盾的,没有意义。当人们提到“杰作”时,会立即联想到纯粹、永恒、高高在上……

杰作是件令人惊奇的物品,它横空出世,好像是自发生长而出的。骤然而生和才华横溢的特质联手,赋予它完美的形象。因此,人们认为它是天衣无缝的,但我不这样看。杰作是由不完美的人类创造出来的。它们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们达到了人类所能企及的最大完美度。

那么它们的神秘感甚至是接近神圣的特性从何而来?

丹齐格:我不相信它们有多么奇特。杰作固然是了不起的,但说到底却也不那么稀缺。就拿长长的文学杰作清单来说,它不像雅典废墟的帕特农神庙,孤立在一片虚无中。实际上,我对稀有这个概念也不以为意,稀有的不见得一定就具备优秀的品质。马拉美的作品产出不多,与其相反,维克多·雨果创作有五万页的作品,其中至少有一万页的内容堪称绝妙,被称为杰作。可观的数量是这类作品的一大特点。每部作品都是独立、独特的。我们不能对一部作品进行再创作,因为模仿的过程已然是对它的摧残。那些想要找到创作杰作秘诀的人会坠入神性和奥秘的世界。难道是三脚凳上的皮提亚在传达诗歌神谕?我们走在神奇思维和迷信的边缘!杰作的奥秘既不在于它的出现也不在于它的存在,而是在于它的形式和它所处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