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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培源:现在所走的路早已预埋了种子(3)

2016-12-22 15:09:00    北京青年报  参与评论()人

老师的很多观点更新了我对文学的理解。以前我对“何为小说”只停留在相对感性的认识,但现在有了学理上的疏通,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会看得更清晰。在小说方面,格非老师认为文学是对读者的一种召唤。不管是流行文学,还是通俗文学、经典作品都在召唤一部分的读者。比如说,经典作品可能召唤的是面向未来的读者,流行文学的读者可能是某个特定范围群体。通俗文学和流行文学是区分开的(流行的东西总会过时,但通俗文学不一定,比方说金庸的小说)。

格非老师既是我的博导,也是我一直在阅读并且不断重读的作家,特别是他的新作《望春风》,让我看到了很多写作的秘密和诀窍,我暑假读完特别激动,写了评论,后来9月又给他做了长篇访谈(《文学没有固定的对象》),这个过程算是在“偷师”吧。访谈中格非老师说的一段话让我深受启发:“读者通常认为文学存在一个固定反对的对象,我认为这是不对的,文学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反对和加以批判的对象。文学永远是从外部来反对内部的社会公众意识的某种东西。当这个社会的公众和社会意识形成一个巨大的力量和惯性的时候,文学会从外部对它进行质疑,跟它对话,并建立起新的对话关系。”

格非老师在我们清华很受学生欢迎,他是个学识渊博思维缜密的人,说话语速很快,且自带幽默细胞,上他的课,听他引经据典,再不时地针砭社会时事,真是一种享受。

(问:格非给你上的第一堂课是?你从他那儿学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是?)

格非老师给我上的第一堂课是《小说叙事学》,谈了小说叙事学的一些基本的理论和实践方法。给我最大的启发是有关小说为何物,他打开了我的思考和视野。他知道我拿奖了很高兴,但我还不敢拿我的作品给他看,我战战兢兢的,特别没自信。

7你拥有写作上的自信吗?

写作的自信,可能从初中高中就有了,但时常写着写着就陷入悲观中。比如你拿自己的作品跟你特别喜欢的一些文学大师相比,就会怀疑自己,质疑自己写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意义。有时发现自己想写的已经有人写出来了,这种感觉会特别沮丧,会觉得在文学这条路上,特别卑微。

8你希望自己的读者群是?你在文学上的野心和抱负是?

我希望自己的读者群不仅限于年轻人。文学上的野心和抱负我肯定是有的,比如说向大师致敬,希望自己的作品经得起时间的打磨,但这些东西只能靠努力去写,而不是像喊宣言和口号一样说出来。

9你比较欣赏的同行?

“70后作家”里我很喜欢张楚、张忌、葛亮。我非常喜欢张忌的《出家》,这部小说不长,大概两百多页、十万字左右,但读起来特别厚重,而且笔法很简单,从中可以看到沈从文、汪曾祺这一类作家的文脉。小说写了一位三个孩子的爸爸,为了赚钱养家,把当假和尚作为谋生手段,写出了底层人物的生存挣扎。后来主人公发现自己跟宗教、信仰这些东西越来越靠近,思考自己要不要出家,开始面临精神层面的挣扎。小说中有很多留白的地方,张忌并没有填得很满,读到最后,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我读了两遍,这是今年我读到的除了《望春风》以外,我觉得最好的一部小说。

葛亮是1978年的,比我大九岁。他学识渊博,写作上很有耐心,颇有大师气度。他的每部小说会花六七年的时间来写,他的“中国三部曲”,第一部是《朱雀》,关于南京的,第二部是刚刚出版的《北鸢》,关于民国的。民国这样的题材可不是一般人能写的。我特别敬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