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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上海老男人的“天堂电影院”(2)

2016-07-05 12:20:30      参与评论()人

“老早以前我家对面住了一个电影明星,但我从来没看到过她。我1950年代出生,可能是1940年代她已经跑到香港去了。她的妹妹住在我对面,从她的妹妹身上看不到一点电影明星的影子,所以我一直很难想象她姐姐什么样子。我家楼下住着一个漂亮姐姐,她拍了张很漂亮的照片放在襄阳路永康路口的照相馆,路过的人都说跟明星一样。那时候有个传说,如果一个人拍照拍得漂亮,王丹凤会看中她的。以前我拍完片子还会想,不知道王丹凤会不会看中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王丹凤就住在那里。”

后来上山下乡,陆元敏去了农村之后巧合地成为了电影放映员,“在农村放电影是非常辛苦的,因为是露天的,每天需要换地方、拉银幕、拉电线,一部电影的片子可能有十几部大盘子装两大箱,有几十斤重。后来我因为表现得好,就让我去上海的大世界放电影。最初我的执照只能放35mm的小放映机,大世界那种放电影的机器跟其他地方不同,它不是直接放在银幕上的,而是通过镜子投射到一个磨砂玻璃上,这样放出来的。后来我到了另一个更大更正规的放映厅,有两部大机器、四个放映员轮流放。这台机器很有意思,发光不靠电灯泡,是用两根炭精棒正负相碰产生非常强烈的光,这种光源非常强,放出的电影亮度就非常高。”

陆元敏说:“可能因为当时翻来覆去放那么一两部,《南征北战》、《小兵张嘎》的,所以我有些麻木,反而想不出当时有哪些电影。要是碰到哪部电影时长最短我就最高兴了,放完就可以休息了。在大世界楼顶上休息是最舒服的,下面很多的平房,每个灯都是亮的,能看得到哪个房间在洗澡、在吃饭,很好玩。后来有个研究所里需要摄影师,他们觉得电影放映员肯定能胜任,所以就把我调去拍照片了。”

已消失的电影配套:说明书、插曲本

我们经历过一个非常匮乏的、饥渴的时代,这似乎是我们的专利,现在是另一种情况,是丰饶下的一种匮乏。——吴亮

吴亮刚写了部长篇小说《朝霞》,他称因为金宇澄的关系他才动笔,“我跟金宇澄住一幢楼,自从他写了《繁花》之后我们就经常聚会。他在讲各种段子的时候,我们总会问《繁花》里写过么?今天他在这里讲的肯定是《繁花》里没有的。人类需要一个点去触发记忆,比如说陆元敏是摄影,而金宇澄讲的是人类的一些私密故事。”

作为文化批评家,吴亮聊起电影时离不开时间轴的纵向对比,刚刚结束的上海国际电影电视节有两百部电影,他称自己有很多票却一部都没去看,一是因为工作忙,二是因为太多了。“理论上来讲,现在想看什么电影都能看到,我们那时不一样,比方说看书的过程是,听说哪个地方能拿得到,我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去搞到手。应该说,我们经历过一个非常匮乏的、饥渴的时代,这似乎是我们的专利,现在是另一种情况,是丰饶下的一种匮乏。”

吴亮也聊到自己当年看电影的故事,“我家住在淮海路附近,附近有现在已经关掉的淮海电影院,还有比较好的国泰电影院,我们那时候常去。但看电影的时候要算一算,同样的电影在国泰是两毛五,淮海电影院是两毛,为什么呢?一个是有冷气的,为了这五分的冷气我们就进国泰了,但后来我们发现我们不能看冷气电影,因为出来以后觉得更热了,一出门后像跑进烤箱,整个人晕眩到刚才电影里的情怀荡然无存。于是我们后来就买了晚上7点3刻的电影,看完10点钟,出来以后发现居然还是那么热。那时候的电影院还有些现在见不到的东西。有时候看电影有一份一分钱的说明书,印有电影梗概;门口还有印制的电影插曲,上面有简谱、歌词,售价两三分。这么简陋的一个制作,在当时被很多女孩子珍藏,她们会把它夹在书里珍藏起来,我两个姐姐都这样,我家当时有一些《大众电影》一直保留到她们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