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化 > 文化新闻 > 正文

译者说:我与莎士比亚的故事(3)

2016-04-25 19:36:17  团结报    参与评论()人

  这部译诗迄今为止已经重版重印多次,而每一次重版,屠岸先生都要大幅修订一次,直到最新这套珍藏限量版依然如此。他总是反复地在咂摸自己的译诗,不断重译。“修改的工作可以是一辈子,尽善尽美是不存在的,不可能到达终极,但每次能够尽量好一点。”

  “诗歌是我的宗教”

  屠岸先生对于诗的记性极好。一时兴起,还为我背诵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十八首,声调抑扬明快,正宗的伦敦牛津音,流畅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93岁老人的记忆。

  “英国有一个著名演员Ronald Colman,录了全部154首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我朋友弄到了录音带送给我,我就经常听他怎么朗诵,这是很高的艺术享受。他的发音很标准,是伦敦贵族语言。”其实,屠岸关于英语的敏锐感触,早在初中上英语夜校时就有了。夜校的老师是个英国老太太,最反感美式发音,教他们要发英国伦敦上流社会的标准音。后来,屠岸有一次去苏格兰格拉斯哥,应邀朗诵了一首苏格兰诗人彭斯的诗。当地人纷纷说他发音“太标准了”,他笑说是个不知名的英国老太太教的。

  对于屠岸来说,背诵诗歌不是生活的装饰,而是生活的一部分,在特殊的日子里,甚至成为生活的拯救方式。“文革”期间,他受到了冲击,成了“反革命分子”,被下放到团泊洼劳动。割高粱时,要用手镰把高粱穗扦下来。这是项技术活,要伴随着节奏才能用上力。这时,莎士比亚、济慈的诗歌就纷纷涌进了他的脑海。心里默念的诗歌节奏配合着手上扦高粱穗的节奏,让劳动充满了一种愉悦感,令他短暂地忘却了身心遭受的政治痛苦。

  上世纪80年代时,他患了严重的忧郁症,一度彻夜失眠。夜阑无声,依然是诗歌来陪伴他。他背莎士比亚、济慈、华兹华斯,也背杜甫、白居易、李商隐,在诗歌的安慰下慢慢入眠。这个习惯他到现在还保留着,名之曰“诗疗”。

  在十四行诗的世界里沉浸久了,他也喜欢写。1986年,他出了一本《屠岸十四行诗》,这本集子现在还在不断增加着,因为他还在不断寻找着诗的灵感。十四行诗是“戴着镣铐跳舞”,但他认同歌德所言“规范里面才有自由”,“有本事的诗人,可以在这个小框框里面上天入地”。

  他也还在翻译。他现在正和小女儿章燕合作译出《莎士比亚诗歌全编》,计划五月完稿,只剩一首叙事长诗《维纳斯和安东尼斯》还没完成。俟一译完,他就完完整整翻译过莎士比亚全部的诗歌了。章燕现在是北京师范大学外语系教授,同样是个莎士比亚专家。

  我问屠岸先生,诗歌在精神上对他的意义是什么?他郑重地说:“有人问我信不信宗教,我说不信。但是我灵魂精神有寄托,诗歌就是我的宗教,缪斯就是我的上帝。”女儿也曾开玩笑问他来生想做什么,他说,来生还是当个诗人。

  朱生豪之子朱尚刚:从莎士比亚里找父亲

  72岁的朱尚刚先生说起话来,带着一些南方口音。他住在浙江嘉兴,这也是他父亲朱生豪的故乡。朱家的故居老屋是典型的江南建筑,1943年到1944年,就在这里,患有严重肺结核的父亲拼着命,连续译出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李尔王》、《理查二世》等多部莎士比亚剧作,直到1944年底病魔彻底带走了他。虽然还有五部半没完成,但这位年轻的“盗火者”,让中国自此终于有了自己的“莎士比亚戏剧全集”(上海世界书局1947年版)。

  2007年,朱生豪故居修葺开放,朱尚刚担任馆长(现退休,为名誉馆长)。每天,他都要在这里工作半天,或是介绍事迹,或是整理资料,以这种方式,默默陪伴着长眠于此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