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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 漫游在鲁迅的黑暗里,要冒险_书评_新京报网(2)

2016-05-20 06:17:41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鲁迅的《写于深夜里》,是为被杀的青年而作。而此文写成的五年前,鲁迅把珂勒惠支的版画《牺牲》刊登在《北斗》杂志封面,正是为暗暗纪念柔石的死。当时的报章不敢记载这一事件,但人们心里却是清楚的,“只有他那双目失明的母亲,我知道她一定还以为她的爱子仍在上海翻译和校对。”这句话让李静感到了痛楚。

“这时珂勒惠支教授的版画集正在由欧洲走向中国的路上,但到得上海,勤恳的绍介者却早已睡在土里了,我们连地点也不知道。好的,我一个人来看。”这是鲁迅的深情、疼痛和悲伤。他还要多少次面对青年暗暗的消失?日夜生活在这剧痛中,他如何承受?在这篇文章的刺激下,李静写出了一大段鲁迅对“黑衣青年”的独白。

鲁迅的爱与悲伤是李静从2009年到2012年里“跳下去的一口沸腾深井”。三万字的剧本,写了三年,前后不同两稿,却怎么看都是写实剧、寓言剧和幻想剧四不像的大杂烩。这个“菜鸟编剧”陷入了梦魇。

寻觅

王小波治愈“无能的沉默”

李静的人生中有很多梦魇。作为赶上“文革”尾巴和新时期开头的“70后”,她属于话语场中独来独往的一代。

双鱼座,恐惧感强,性格抑郁,这个生长在东北海滨小城的女孩,拥有一段把不快乐无限放大的童年。在每个黄昏,她都有“这一天总算是活着熬过来了”之感。有一段时期,父母由于特殊的原因分开居住了几年,她就“感觉被全世界的人抛弃了”。“弃儿”的心态扎根在心里,以至于后来得了抑郁症,灰溜溜的青春期一直持续到大学,没光彩也没活力。“自卑得要命,以至于不能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对这样的自己有说不出的厌恶,并称之为“无能的沉默”。

在这种沉默中,李静开始读尼采、卡夫卡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些人为她提供了可隐遁的黑夜。特别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描写灵魂深处的无尽黑暗,有很多骇人的东西,既是一个施虐者也是一个受虐者。而李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受虐者,对施虐者天生就有体验,“我本身就是那种对黑暗有感受力的人”。

沉溺在黑暗中,会一直处于两难的挣扎状态——有自毁倾向,同时又向往光明。24岁那年,李静找到了精神兄长——王小波。小波教她对这个世界,要有爱,要有光。

在《黄金时代》和《革命时期的爱情》这些小说里,李静读到一个智力超群、内心叛逆而又与世无争的“王二”,向往在平淡人生中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这些在黑色幽默中蕴藏爱与智慧的作品让李静“兴奋得在家里拍桌子打板凳”。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光的方向。

李静一直在琢磨,为什么是王小波治愈了她“无能的沉默”?

“王朔也是个写得很棒的兄长啊,但是他没有给我精神养分,但是小波的爱、智慧和趣味和承担,给了我真正的营养”。

她用宗教来类比这种营养——为什么会有人信仰基督?因为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然后你才能信仰耶稣。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背上十字架,上帝的道理再正确,你也不会信。“耶稣就是一个良善的践行者,而这个形象,我在王小波这个活生生的人身上也看见了。”

在阅读王小波前,大学里的李静习惯顺着导师开的书单去阅读。读完这些书,李静感到更多的是灰心——“这些书的作者人格是很弱的”。而王小波的文字,让她在这个不认识的人身上看见了一种她愿意去相信的东西——一种为了自己信奉的良善而从容承担的勇气。这种勇气隐含在稳健而幽默的笔调里,让李静非常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