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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恩·福瑟谈当代戏剧创作(2)

2016-05-01 09:41:21      参与评论()人

福瑟:作为文本、作为文学,我的剧作都遵循着一种严格的形式,一种相当精确的节奏和格式。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它们极为复杂,因为对我来说,一出戏作为一个整体,其中的每个元素都必须恰如其分,究竟有没有一个“停顿”都会显得至为重要。在小说里,你只能运用词语,而在戏剧里,你可以使用停顿、空白还有沉默:那些没有被说出口的东西,一种启示。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我的剧作又很简单,因为它们都与人类的基本处境有关。而一出戏所遵循的严格的体例,以及它的“极简性”,都赋予了导演和演员很大的自由发挥的空间,我的剧作因而可以用很多种不同的方式去演绎。

在我看来,我所写作的部分就像是一种情感的框架——几乎是一种色彩,或一种声音,一旦由一个演员演绎出来,它就因而焕发出人性的力量。或许这就是我的作品之所以能够抵达如此遥远的地方,并在每一片土地上演的原因。

是的,当我想到人类得以理解并发现“意义”的能力时,我都感觉那是种奇迹。什么是意义?我们如何能够理解一首诗的意义,或者,以自然科学为例,发掘自然的“意义”?

然而,一旦回到最本质的有关存在的问题时,我、你,或者人类,我们为什么会存在,或者为什么某样事物会得以存在,而非一片空无?我以为,人们能够就此给出的仅有的答案都是矛盾的、毫无意义的,以我们有限的言语绝无可能会给出不同的回答。或许,最好的谈论某件事的方式就是沉默,单纯的空白——沉默所能传达的或许也是最准确的。

在您的作品中,似乎一直有关于现实社会的指涉,例如乡镇与城市的隔阂、等待着孩子造访的父母、无处皈依的失落感。这是否与您在大学时修读社会学的经历有关?

福瑟:我从学习社会学的这段经历中几乎什么也没有学到。我发觉用“实证主义”的方式去看待人类会使我们沦为某种类似于“事物”的对象,能够通过自然科学得出的方式加以分析和理解的对象。但人类并不等同于一个对象,人类首先是一个灵魂,一个内在的心灵。无论是“意义”或是“无意义”,都归属于这个灵魂。

尽管如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戏剧还是社会关系的一种模式,至少是在表达着与这些关系相连的情绪。社会学所难以阐释的东西(那些东西事实上根本无法被阐释),即使是一出优秀的剧作也无法阐释,但后者至少可以提供一种得以参照的模式。由此,通过戏剧,我们能够了解社会关系中的某些动态和张力。

坦白说,我的写作中的社会关系多少都与我自己的经历有关,尽管我从来不是以一种自传化的方式去写作。

学生时代,我放弃了社会学,转而研习存在主义哲学,尤其是马丁·海德格尔的哲学。如今,我又转向了基督教信仰,成了天主教徒。

您曾在一次采访中提到,您从未跟任何一个导演合作过。既然如此,您如何信任那些演员和导演进入您的戏剧世界?您对媒体主导的当代戏剧舞台又有何看法?您认为当代戏剧应该在哪些方面进行突破?观众怎样才能不那么传统?您心目中理想的戏剧演出是怎样的?

福瑟:在我写作第一个剧本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去控制我的每个剧本的创作了。要是我那么做了,我就毁了那个创作过程。我需要自由地写作,因此我当然也会把创作的自由赋予其他的艺术家、导演、舞台设计师和演员们。要是我试图控制每一出根据我的剧本改编的剧作,大概只会让我自己崩溃:我的剧本已经上演了超过一千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