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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恩·福瑟谈当代戏剧创作(4)

2016-05-01 09:41:21      参与评论()人

正如之前提到的,我的剧作是极为精确、严格的,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中国的版本完美地呈现了这种精确性,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恰如其分。是的,每一个细节!正是这种精确性构成了这一出戏,尤其是这一版的舞台呈现的框架、它内在的逻辑,或者其他你能够想到的东西。

您一向被称为“新易卜生”、“新贝克特”,也已经连续几年以很高的赔率入围了诺贝尔文学奖候选名单。您是否曾感到这种期待造成了负担?

福瑟:是,也不是。好些年,我一直往返于各地,观看我的剧作上演,接受各种各样的采访。最后这些事情变得令我不堪重负,我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于是我不再到处旅行,不再喝酒,专注于我的写作,还有我的家庭。

但我的作品源自我内心的某个隐秘之处,而非受到成功或失败的左右。

除了剧作家的身份以外,您还是一个诗人和小说家,甚至还创作了不少儿童文学。您认为这些文学形式间存在何种区别?哪种类型是您最钟爱的?

福瑟:毫无疑问,我最为人所知的身份还是剧作家。我的剧作是被翻译最多的作品。但面对戏剧世界,我常常感到自己是个边缘的外围人士。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已经出版过小说、散文和诗歌集,但我并不经常上剧院,写过的几个剧本都是奉命而为。近二十年里,我几乎都只在创作剧本。但随后我感到自己写够了,于是又回到了自己起步的地方,又开始散文的写作。如果一首诗突然涌进我的脑海,我当然也会把它写下来!当我在写作散文的时候,就不会再有戏剧创作的冲动。

但最能传递我写作的本质和精髓的,或许还是我的诗歌,但它们却是最不为人所知的,无论是在挪威还是在国外。

近年来,年轻的挪威作家如卡尔·奥韦·克瑙斯高(《我的奋斗》的作者)在全球引发了极大的关注。您如何看待这个现象?

福瑟:挪威是个小国家,只有四五百万人口。相较之下,挪威文学却一直在世界文坛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易卜生一直都是其中最知名的人物,无人能出其右。

作为一名年轻教师,我曾教过六年的创意写作,而克瑙斯高凑巧是我某一年的学生。当时我二十七岁,他二十岁,我们都还是年轻人,常常一起喝酒。他看上去是个背负着很多东西的人,他的内心似乎存在很多挣扎。一个害羞的年轻人。有次在我的课上,我要求学生根据一幅画作写一首诗;坦白说,他的诗写得可不怎么样——其中的不少内容都是陈词滥调。我大刀阔斧地删改,他发现删到后来几乎就不剩什么了。这段往事也被他写进了《我的奋斗》第二卷里,他在书里把我描述成一个“严苛的导师”。他的作品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但我真心为他的成功感到高兴。就我个人的口味而言,我觉得他的书读起来挺累心的。我想就算是他自己去读,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采访后记

在不到十天的挪威之行中,约恩·福瑟的名字总是在眼前出没。饭店里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房间,路面上用挪威语刻着他的格言,画廊里在展览他的诗集插画;书店里的排行榜上,他的新小说被一大拨北欧最流行的犯罪小说簇拥着,在销量上并不居于下风。我们还遇上两位与福瑟年龄相仿、几乎同时出道于诗歌圈的作家。提起福瑟,他们脸上都立马浮出会心一笑——显然都是那种识于微时、彼此熟悉到无需字斟句酌的老哥们。一个说福瑟年轻时不显山不露水,然后突然就红了,成了文坛的标杆,“尤其在法国和德国”。另一个在详细询问了福瑟的中文译本是否靠谱之后,突然笑起来:“话说我也不必为此担心,他的作品对译者还是比较友好的——词汇并不多,而且不断重复,像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