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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妖怪学:说狐媚者如斯(2)

2016-12-19 15:26:00    北京青年报  参与评论()人

在唐小说中最为典型的狐妖,莫过于唐人沈既济所作的《任氏传》中的任氏:故事中的任氏是个美艳无匹的绝世美人,虽为狐妖所化,却行止有度,知书达理。她钟爱贫贱男子郑六,甚至为他守身如玉,拒绝权贵的求欢,却最终因郑六的不情之请而丧命。《任氏传》几乎成为了唐后志怪小说及话本的角色设定典范——自任氏后,狐妖除了媚人害命,昭引灾祸之外,便又多了新的一重文学功能:文人骚客不尽足于人间美色时的梦中情人。

随着明清以后的封建礼教对世俗社会的进一步禁锢与封锁,世俗文化中的男女私情被进一步压抑。当舞文者因纲常礼数与世俗眼光等原因,无法倾情书写现世男女的爱恨纠葛时,借鬼狐而抒情便成为了这一时期的志怪小说演变方向之一:相应的狐女名篇有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娇娜》、《青凤》等;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的《宁波书生》、《古墓狐女》等;以及长白浩歌子《萤窗异草》中的《青眉》、《温玉》、《绿绮》等等。

在这一时期,狐妖的民间地位和文化影响力也随之急剧上升,除了许仲琳的《封神演义》将祸乱殷商王朝的苏妲己定为千年九尾狐妖外,纳兰性德在《渌水亭杂识》中有云:“兽中唯狐最灵,猿次之。狐多成仙,服役于上帝。”袁枚在其《子不语》一书中更是书写了一名“冕服乘辇,侍卫甚重”的“狐祖师”,可令城隍圣帝屈尊相迎,请天命为其狐子狐孙讨要公道,不可谓不是妖界的偶像。

由于篇幅原因,在这里无法一一展示众狐在历代文人墨客笔下千姿百态的各色形象,但倘若只收笔于此,那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狐”便仅仅只流于“以色事人”、“妖媚惑众”的下品。真正将“狐”之品衔提升到“妖而不俗”,“妖亦有道”这一更具有道德认同感,并将狐女从“娇媚烂漫”的情趣式审美中拔出的,莫过于《萤窗异草》中《黄灏》一篇中描写的“南山狐”。

《萤窗异草·黄灏》一文,讲述的是太学生黄灏是当地邑宰的门生,邑宰好色,而黄灏亦投其所好为其渔猎,闹得乡中不宁,惊动南山狐仙。狐仙下界化作美女,施法再三变换,使黄灏三次将自己的姬妾、堂妹和典吏猎犬送入洞房与邑宰共枕,嘲弄再三后留诗一首:

我本南山狐,偶来尘世内。

蓦遇胁肩徒,强入参昴队。

赚尔资百金,劳我心三昧。

一污画屏姬,再戏金闺妹。

受者尚无伤,令与眠猧配。

以色悦长官,应得风流秽。

居位思邪行,当遭韩卢吠。

劝君各洗心,良言莫予怼。

长歌归去来,不复语汝辈。

因时代背景不同,在这里姑且不论南山狐的报复手法是否正当高明,但《黄灏》一篇的存在,却将狐族世代以来的“妖中花魁”拔高到了“妖中游侠”的层面。路见不平,即施法惩戒。这样的狐仙正是浓缩了历代狐妖的情欲魅力,又融合了庶民百姓对权贵剥削、为富不仁者的道德拷问。在“妖”的这一重虚幻身份之中,化入无数人间的情欲野望、思想品位、善恶疾苦的“狐”,才是奠定了他们在中国民俗文化作品中不二存在的人格化魅力所在。

供图/翩竹

(责任编辑:刘畅 CC002)
关键词:妖怪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