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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书信中的汪曾祺(3)

2016-01-21 11:21:57   东方早报·上海书评    参与评论()人

此后,汪曾祺接手改编京剧《芦荡火种》,依然大获成功,尤其体现人物特性的文学语言风格,引入京剧人物对话,达到了出乎意想的效果。1964年7月25日,沈从文在给程应缪的信中,特别写到了这一点:“……汪曾祺改编《芦荡火种》文字方面成就值得注意,昨《人民日报》有专文介绍,说得很恰当得体。同时上演剧本不下廿种,似乎还少有能达到汪作水平。可知剧改由笔下较好作家(甚至于由第一流作家)来参预是极合理的。因为观众多,阶层广泛,改得好,教育意义也大!”

沈从文对汪曾祺取得的成绩,萦绕于怀。1965年11月18日,沈从文在给程应缪的信中再次写到:“一个汪曾祺在老舍手下工作了四五年,老舍就还不知道他会写小说(而且比老舍还写得好得多),幸而转到京剧团,改写《沙家浜》,才有人知道曾祺也会写文章。类此事或许还不少的。要承认这个现实,不必杞忧。总的方向好就够了。”至于老舍先生是否了解汪曾祺会写小说,找不到更多的佐证。到是汪曾祺后来曾写过一篇《老舍先生》,追忆当年在老舍手下工作的情状,其中写到:“老舍先生对他下面的干部很了解,也很爱护。老舍先生对每个人都相当清楚,他不看干部档案,也从不找人‘个别谈话’,只是从平常的谈吐中就了解一个的水平与才气……”

沈从文似乎将汪曾祺作为标尺,衡量左右,甚至包括自己的儿子、儿媳。沈从文分别于1967年5月11日、1967年5月15日致函小儿沈虎雏、小儿媳张之佩,均以汪曾祺说事,可见沈对汪的由衷欣赏:“……正如搞《沙家浜》,能如汪叔叔笔下精彩,那里是从二三年中训练班可以解决?那里是一般训练方法即可解决?……大学校里教员,主任和教授,很多写小文章也不成。大多数也不会写小说。还有各省作协的负责指导写作的人,也多不会写小说,或很少写过几篇又有思想、又有文笔、可以示范的小说。……多近于温室育苗,稍露苗头,即抬举过高,期望过大。……一般缺点是既不会写人,又不善于写事,更不知如何写有特殊性风景背景”;“……《沙家浜》和《红岩》(戏改名《山城旭日》)原均由汪叔叔执笔,经江青改,到目前已肯定是革命样板戏新戏,成功的戏,虽然报上不见汪叔叔的名字,事实上他出的心力最多,我似乎也或多或少分有了一点儿光荣。过去他在北京市文联,工作了多年,老舍不认识他的长处,搞事务性多,么处难发挥,极可惜。现在搞戏改,可搞对了。若‘趁热铁打钉’,必然还可希望再写出三五个好戏!还可能会写得出更合理想的新作。”

进入上世纪七十年代,因为改编京剧样板戏,汪已走红。除了改编《芦荡火种》为《沙家浜》,汪曾祺还参与了京剧剧本《杜鹃山》的写作。作为老师,沈从文看到学生走红,自然是欣慰的,而且,熟识汪曾祺走红的路径,并非一朝一夕,走过了数十年的路程,源头是在云南昆明西南联大的那段岁月,尤其是昆明的茶馆,见证了一位小说家的历程。沈从文分别在给亲友的书信中作出了表述。

1972年4月7日,沈从文在给窦达因的信中写到:“……古人说的‘勤能补拙’,永远有现实意义……小小成功也不至于骄傲……有个亲戚黄永玉,初中只读一年,自己学木刻,又喜欢音乐、文学、杂艺术,综合知识,兴趣广,搞的木刻在国内也就似乎取得了些纪录突破。当时还不到三十岁!我在学校较久,明白‘好学生’可未必中用。倒是当时学校认为不成的学生,后特别努力,反而成就出色。近年写《沙家浜》的一位汪同志,就是当年联大开除的学生,和上千搞写作的比较下,好学生可全落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