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尘帖》是赵孟頫致中峰和尚十一册书札之一,至于书写时间学术上有不同的意见,单国强在《赵孟頫信札系年初编》中认为,此书札写于延祐六年(1319)。而据吉林大学古籍研究所张明在《赵孟頫致顾信四札考》中考证,《尘俗帖》的书写时间是延祐二年三月廿四日。我们姑且不论二者孰是孰非,可以肯定的是写作期间赵孟頫正仕于大都,累进升至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官至一品高位,仕途可以说如日中天。然而,天妒英才,在此期间其长儿、幼女的相继亡故给原本幸福的赵氏夫妇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心灵伤疤。面对生活的不堪和命运的多舛,赵孟頫哀怀伤切之余向远在江南的中峰明本师傅诉说,或许是让禅师为死去的儿女超度,或许是借佛法来净化自己悲苦抑郁之心,故有此作品。
《俗尘帖》,元代赵孟頫纸本墨迹,纵31.3、横68厘米,属行草书,凡十九行,共187字,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此札为日常生活往来,与禅师谈论生死之事,似已彻悟。纵观其法帖,字距与行距较为疏朗,字字独立,较少有连带牵丝,映入眼帘的不是平如算子,不是妍媚纤柔,更谈不上如璇闺静女,而是沉重典雅间而略显温润,不激不厉,致中极合。看似一幅平淡的作品,实则字字有变化,骨气洞达,俊逸灵动,有的洒脱疏放,有的清劲挺拔,有的平正典雅,笔画的长短粗细位置布置得更是相当有艺术性。如:“顾惟何者乃辱”笔画由粗重渐变到细小,“理方似小差”又由细变粗,由小变大;同样,“深犹寒”三个字,字形更是富有变化,饶有趣味,总体笔画稍细,其后几个字就略粗重。整幅作品通过字形大小欹侧,笔画粗细、布白疏密的变化,增加了字势的运动感,又似一首富有旋律的乐曲,美妙而生动。
在用笔上,直追晋唐,顿挫有致,擒纵自如,一气贯注,用笔的来龙去脉表现得特别清楚,笔笔精致可掬,丝毫没有老态粗涩之感。其笔锋劲健而稳实,实有《十七帖》之余韵,体现了赵孟頫用笔的丰富性。在扎实基础上,倾注了自己对生活的思想与情感和对书法的悟性与灵性,洒脱流畅、温润清新,不愧为“元人冠冕”。不得不说,《俗尘帖》属十一札中的精品。
赵孟頫行草尺牍,是其书作中最佳者。元粱子寅云:“至其尺牍挥洒,奕奕有晋人一种风气亦不可掩,岂易及哉!”赵孟頫作为楷书四大家之一,其书实为佳品,《俗尘帖》则将赵孟頫登峰造极的书法造诣表现得淋漓尽致。正如《元史》对赵孟頫评价道:“篆、籀、分、隶、真、行、草书,无不冠绝古今,遂以书名天下。”(田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