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文化也没有因为祭祀器物被毁埋而消亡,当成都平原的政治、文化和宗教中心由三星堆转移到成都的金沙后,这个文化在金沙延续。在金沙遗址发现了祭祀遗存、大型建筑、普通居址、大规模墓地等。对于三星堆和金沙的考古发现可从知识体系和价值体系两个方面进行比较,不同的文化因相互影响和交流可以拥有相同的知识体系,但价值观未必相同;但两地的文化若具有相同的知识和价值体系,它们就可能是同一文化。这样的对比分析不限于陶器或某类遗物,不由考古材料表面的异同作出判断,也不依据古史传说确定文化归属。
三星堆和金沙两地的遗物,包括青铜器、金器、玉器、石器、陶器等,器类、形制、纹饰都基本相同,说明制作它们的知识和技术相同。制作青铜器和金器还都使用了较为少见的锤打技术,在锤打的金属制品上錾刻、彩绘图案。两地的房屋类型均以带基槽的木骨泥墙建筑为主,还有夯筑的大型高台建筑,以及不见于成都平原相邻地区的干栏式建筑,可见建筑技术完全相同。两地的城址、建筑、器物坑和几乎所有的墓葬,都是西北—东南向,或者东北—西南向。这与商周文化的建筑方向不同,而与成都平原的地理环境相关,即平原两侧平行的山脉为东北—西南向,平原内的河流为西北—东南向。两地还有相同的生业和经济形态,均以稻作为主。
两地的文化拥有相同的价值体系,最重要的证据就是贵重物都出自祭祀遗存,它们的使用背景、类别、功能均相同。金沙遗址梅苑祭祀区出土的大量遗物同样为三类:象征性器物有带鱼鸟图案的金冠饰、太阳神鸟金饰、铜鸟、金或铜的眼形器等;表现祭祀活动的器物有头戴太阳冠的立人、组合在一起的石人与石虎;祭祀用器同样是小件青铜器、玉石器和象牙,其种类和形制与三星堆的祭祀用品完全相同。显然,三类器物表达的同样是王权和太阳崇拜两个主题。另一类证据来自墓葬。三星堆和金沙都没有大型墓葬,墓葬没有葬具,大多没有随葬品,包括青铜器在内的贵重物品不用来随葬,这与丰富的祭祀遗存形成鲜明对比。墓葬的共性表明当时虽然出现了社会分层,形成了早期国家,但神权居主导地位,统治阶层将社会财富集中用于宗教活动而不是个人的丧葬活动。没有厚葬传统,不以贵重物品来体现个人的身份和地位,这种情况完全不同于同时期的商周文化,差异的根源正在于两个文化具有不同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