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和汪伦的故事,在中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都得益于《赠汪伦》一诗: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李白此番与汪伦相见并作诗,当在天宝十四载(755),当时的他多年来游历各地却报国无门,壮志未酬意难平,在怅惘之下甚至有了隐居起来不问世事的打算。此时,“粉丝”汪伦的热情相邀与踏歌相送让李白心中无比温暖,于是产生了千古绝唱,而这首作品也让原本籍籍无名的汪伦成为名扬后世的至情至性之人。
《李白行吟图》(局部),作者/(南宋)梁楷,现藏东京国立博物馆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汪伦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又是如何成功“追星”李白的?
汪伦的身份
关于汪伦的身份,历来有三种观点。
其一,村人说。此说始见于宋杨齐贤《李太白文集》:“白游泾县桃花潭,村人汪伦酿美酒以待白。伦之裔孙至今宝其诗。”这种观点影响了后代许多注家,如明朱谏《李诗选注》、清王琦《李太白诗集注》皆引此说;但也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如明唐汝询《唐诗解》:“伦,一村人耳,何亲于白?”
其二,豪士说。清袁枚《随园诗话补遗》卷六称:“唐时汪伦者,泾川豪士也,闻李白将至,修书迎之,诡云:‘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李欣然至。乃告云:‘桃花者,潭水名也,并无桃花。万家者,店主人姓万也,并无万家酒店。’李大笑,款留数日,赠名马八匹,官锦十端,而亲送之。李感其意,作《桃花潭绝句》一首。今潭已壅塞。”袁枚不但指明汪伦是泾川县的“土豪”,而且还讲述了他用“桃花潭”和“万家酒店”骗李白与自己相见的故事,堪称诈骗式追星第一人。
其三,县令说。袁枚“豪士说”虽生动有趣,但千百年来未见于他处。李白与汪伦相见后,在他的别业居住了一段时间,临行前,汪伦“赠名马八匹,官锦十端”。据《唐会要》记载,天宝末年,“近缘军机,调发伤重,家道悉破,或至逃亡,剔屋卖田,人不为售,内顾失计,四壁皆空”。若汪伦为山野村夫,连年争战恐怕早已囊中羞涩,如何能在别业款待李白数日并送之贵礼?李白又怎能欣然接受此等礼遇?且李白曾有《宿五松山下荀媪家》一诗:“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当时农家贫苦,一盘“雕胡饭”尚令李白再三辞谢觉受之有愧,若汪伦为一村人,李白岂会一直住在人家家中叨扰良久?汪伦可以给李白写信,还有足够的能力盛待他,足见其绝非普通村野百姓,而是泾川的富有显贵之士。此外,袁枚称“今潭已壅塞”,但桃花潭至今犹在,足见其说不足信,当为道听途说之语。
1982年新发现的泾县《汪氏宗谱》中的“汪伦”一条云:“汪伦,又名凤林,仁素公之次子也。为唐时名士,与李青莲、王辋川诸公相友善,数以诗文往来赠答。青莲居士,尤为莫逆交。开元天宝间,公为泾县令,表莲往候之,款洽不忍别。公解组后,居泾邑之桃花潭。生子文焕,传十余世,有迁常州麻镇者。其兄凤思,曾为歙县令。”
有学者在研究其身世后认为,汪伦为唐代歙州都督、越国公汪华五世孙,以此证实汪伦出身望族的事实。若汪伦任泾县县令,按照唐代官制的地区回避制度,汪伦不可以在家乡及邻县任职,所以汪伦不可能是泾县人,即不可能是桃花潭附近人。后来,又有学者提出“汪伦籍贯新说”,认为汪伦是安徽黟县人,正好解开了汪伦籍贯中的谜团——汪伦当时在泾县,只是由于正在县令任上而已,这就解释了汪伦为何有能力去“追星”。
唐代宣州及其附近图。来源/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
汪伦真是“诈骗式”追星?
李白与汪伦天各一方,究竟是如何结识并成为好友的呢?长期以来,受到袁枚《随园诗话》的影响,人们都认为汪伦是用欺骗的方式将李白骗来泾川的,该故事读来确实传神有趣、脍炙人口,但随着汪伦真实身份的曝光,此事也显得不那么可信起来。出身不凡且与诸多名人有所往来的汪伦,在面对自己的偶像李白时,真的会用欺骗的方式来“追星”吗?
其实,天宝十四载(755),李白在被汪伦邀请前便已来过泾川。天宝十二载(753),李白“由梁国南下,秋至宣城”。十三载(754)“复往来宣城诸处”,十四载于泾川作《与谢良辅游泾川陵岩寺》《泾川送族弟錞》《泾溪东亭寄郑少府锷》《下泾县陵阳溪至涩滩》。
桃花潭位于青弋江(即泾水)上游的安徽东南部宣州泾县桃花潭镇境内,《明一统志》谓:“桃花潭在泾县西南一百里,深不可测。”在宣州乃至安徽也堪称名胜。该地区水陆交通便利,流动人口众多,众口纷纭之下,云游至此的李白岂会不知?而以李白爱交游、爱饮酒的习性,在宣州附近也有诸多的朋友,与之交往中必然会互相谈及他们熟悉的家乡名胜。所以,即使李白未到过桃花潭,也会对桃花潭有没有十里桃花、万家酒店心中有数,怎么可能被汪伦所骗?可见,《随园诗话》中的故事很可能是杜撰,李白之所以会欣然前往,主要是因为汪伦诚挚相邀的真情厚意。
那么,李白究竟怎样与汪伦结识的?这要从李白另外两首与汪伦相关的诗中寻找答案。除《赠汪伦》外,李白还有《过汪氏别业二首》留世:
(其一)
游山谁可游?子明与浮丘。
叠岭碍河汉,连峰横斗牛。
汪生面北阜,池馆清且幽。
我来感意气,搥炰列珍馐。
扫石待归月,开池涨寒流。
酒酣益爽气,为乐不知秋。
(其二)
畴昔未识君,知君好贤才。
随山起馆字,凿石营池台。
星火五月中,景风从南来。
数枝石榴发,一丈荷花开。
恨不当此时,相过醉金罍。
我行值木落,月苦清猿哀。
永夜达五更,吴歈送琼杯。
酒酣欲起舞,四座歌相催。
日出远海明,轩车且徘徊。
更游龙潭去,枕石拂莓苔。
从《过汪氏别业二首》来看,其中有“我行值木落,月苦清猿哀。永夜达五更,吴歈送琼杯。酒酣欲起舞,四座歌相催。日出远海明,轩车且徘徊。更游龙潭去,枕石拂莓苔”之句,可以认定这与《赠汪伦》一样,也是情深意重、依依不舍的赠别诗。以常理判断,李白在同一次交游的临别时不会写两首主题相同的赠别诗。且如果《过汪氏别业二首》与《赠汪伦》是同一次交游时所写,就应该合并为《过汪氏别业三首》更合理,何必要拆分为二呢?所以《赠汪伦》不可能与《过汪氏别业二首》是同一次交游时所作。而在《赠汪伦》中,李白为汪伦的踏歌所感动,称其情深过于桃花潭,但《过汪氏别业二首》甚至连感激之意都没有表达,因此,《赠汪伦》很可能早于《过汪氏别业二首》。
其实,《赠汪伦》中“忽”字证明其问世更早。《赠汪伦》中写明踏歌声是在李白准备开船离开桃花潭时“忽然”听到的。所谓“忽”,就是意想不到、没有心理准备。在《过汪氏别业二首》中,“星火五月中,景风从南来。数枝石榴发,一丈荷花开。恨不当此时,相过醉金缶。我行值木落”中可以肯定,李白自来汪氏别业至离开起码有月余,在长时间与汪伦的交游中充分了解到汪伦“好贤才”的为人,“随山起馆宇,凿石当池台”“池馆清且幽”的财势,“扫石待归月,开池涨寒流”“永夜达五更,吴歈送琼杯”的情深意重。只有李白在从未与汪伦交往过的情况下,才没有预料到汪伦会率领一群人的踏歌相送,以致产生意想不到的惊喜。
据《李太白全集·年鉴》写道:“天宝十一载(752),公之行踪,由梁园而曹南,由曹南旋反,遂往宣城,然后游历江南各处”,其时有诗名为《自梁园至敬亭山见会公谈陵阳山水兼期同游》。自从被赐金退隐之后,李白心情异常苦闷,故寄情于游山玩水、寻仙访道,以此抒发胸中的晦闷之气。在游完开封名胜梁园后,李白又南下至宣城,登敬亭山探望名僧会公。而泾县陵阳山有天柱石、陵阳溪和汉窦子明炼丹、钓白龙、乘鹤仙飞的陵阳祠,同样引起了“诗仙”李白的兴趣。于是,李白沿着青弋江直奔陵阳山,高溪、涩滩、桃花潭、陵阳溪恰在青弋江途中,而且是依次而来。其中,桃花潭与陵阳溪相隔30里,《安徽行知书》称:“潭西岸怪石拔地而起,形似龙盘虎踞,岸边有隋朝扶风会馆、唐代义门楼等。”定然吸引了李白的注意。李白有可能就在这次借道兼游桃花潭时,被自己的狂热“粉丝”汪伦率领一群歌舞手别开生面且隆重非常的踏歌仪式所感动,于是下船表示谢意,也是在这次借道桃花潭去陵阳溪时与汪伦萍水相逢的情况下,写成了《赠汪伦》。李白盛情难却,接受了汪伦的邀请,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才会有第二次重游桃花潭,并写下了《过汪氏别业二首》。
汪伦为李白“打榜”
面对自己的偶像,汪伦尽己所能盛情款待。
李白生性好酒爱奢靡,在《过汪氏别业二首》其一里,开头“游山谁可游?子明与浮丘”一句,李白先将汪伦与仙人子明、浮丘作比,赞其志趣之雅;“叠岭碍河汉,连峰横斗牛。汪生面北阜,池馆清且幽”又写明汪伦别业地势之妙,布局雅致;“我来感意气,搥炰列珍馐。扫石待归月,开池涨寒流。酒酣益爽气,为乐不知秋”,写出了肴宴之美,汪伦情谊之盛。其二描写了一番离宴之景,欢歌饮酒,通宵达旦,高朋满座,酒后邀舞,乐而忘我,主客相得,流连忘返。汪伦家有别业,诗中明确以“馆”称之,又见酒宴之盛,宾客之众,肴馔之精,可见汪伦家资确实不俗。
由于史未明载,我们已无法得知汪伦的宴会上到底有什么美酒美食,但可以根据唐人的生活大致揣测一二。在酒席上,肉类自然是不可缺少的。普通家庭由于经济条件有限,平时只能以腌肉一饱口福,而以汪伦之豪富,搞到鲜肉并非难事。唐人最常吃的肉类是羊肉,做法有炙羊肉、蒸羊头、羊肉面条等,若用来宴客,有一名馔为“过厅羊”。此菜为当堂宰杀活羊,由客人们选择喜好的部位并用刀子割下来,一旁服侍的下人奉上颜色不同的彩锦,把自选羊肉包扎好,送去蒸熟。蒸好后,取回自己所选的羊肉,用主人提供的竹刀切片,再撒上胡椒,浇上杏酱,即可食用。若不喜欢羊肉的腥膻味,牛肉也是另一种选择。虽然唐代明文禁止食用牛肉,但仍无法禁绝民间食牛之风。唐代南方有一牛肉名菜“牛头褒”。此外,唐朝人也吃猪肉、驴肉、狗肉、鸡肉、鸭肉、鹅肉等,另外还时不时吃些野兽肉,像兔肉、野猪肉、熊肉,甚至蛇肉、果子狸肉都曾进入唐人的食谱。
除走兽之肉外,泾县周围水网密布,因此水产自然必不可少。今天流行的“日式刺身”在唐代是餐桌常见之物,“唐式刺身”一般使用鲤鱼、鲂鱼、鲫鱼、鲈鱼、鳜鱼……凡是刚出水的鲜鱼,都能切鲙生吃。其外观大多呈丝状,也有小片状,片状的都是半透明白色,轻薄细嫩,碟边还堆着嫩绿色的葱碎,另有芥末、豆豉、蒜泥、橙丝等调料。若李白吃多了冷食,那么还有另一大流行鱼肴——鱼羹可供享用。总之,现代常吃的水产品,鱼、虾、蟹、贝类、乌贼、水母、蛙鳖等等都已走上唐人的餐桌。
俗话说,无酒不成席。“李白斗酒诗百篇”,美酒已经成为李白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作为粉丝的汪伦自然不会忘记。唐代最常见的酒为白酒,与现代白酒不同,唐代白酒呈浅绿色,不但浑浊不清,上面还浮着一层细白的像漂浮物,即所谓的“绿蚁新醅酒”。这种酒有一个大众化的名字,叫“浊酒”。如果把“浊酒”过滤以后又经加工的粮食酒,便可称之为“清酒”。除此之外,唐人还比较喜欢“烧酒”,其做法是用微火慢烧,把生酒加热到六七十摄氏度就可以了,既能杀菌,也不至于沸腾变味。蒸馏技术出现之前,唐宋时代的酒精度最高也不会超过二十度。跟酒曲发生化合反应的酿酒粮食,大部分是被糖化了,所以唐代的酒主要是甜,而不是辣,所以李白等“饮中八仙”才能开怀畅饮而无酩酊大醉之忧。
据《汪氏宗谱》记载,汪伦之兄凤思曾为歙县令。汪氏一门出两县令,自然颇有家学。《全唐诗》还载有刘复《赠汪伦》一首。刘复曾登大历进士第,可见汪伦与文士交往颇多。这些都说明汪伦其实是一位有身份、有才学的风雅之士。考虑到这一点,汪伦为招待偶像李白也可能准备了葡萄酒。在唐朝以前,中原人自己不会酿造葡萄酒,只能从西域输入成品,卖得很贵,一般人喝不到。唐初唐军开西域,把高昌国(今新疆吐鲁番)设置成唐朝的一个州,当地的特产马奶子葡萄和酿酒技术也传入中原地区。唐代工匠在内地酿造葡萄酒成功,实现了较大规模生产。当时的河东地区(今山西省中南部)成为内地葡萄酒的集中产地,“河东乾和葡萄”从此名扬天下。李白见多识广,普通美酒未必能入其法眼,故汪伦为博偶像欢心,走“小资”情调也很有可能。
除了美食、美酒外,汪伦也没有忘记娱乐活动。古代饮酒作乐时,伎乐不可少。这与当时的社会环境和当地的人文环境相关。唐代盛行伎乐,官府既有官伎,私人蓄伎之风亦盛。《旧唐书·河间王孝恭传》记载,河间王李孝恭“性豪奢,重游宴,歌姬舞女百有余人”。《新唐书·李林甫传》也说李林甫“车马衣服侈靡,尤好声伎,侍姬盈房,男女五十人”。不仅是皇亲重臣,唐代许多诗人也养有家伎。韩愈即蓄有绛桃、柳枝二伎;白居易诗《小庭亦有月》中的“菱角”“谷儿”“红绡”“紫绢”都是女伎之名;《唐才子传》中记载王翰“枥多名马,家蓄伎乐”。唐代富户崇风雅、好伎乐可见一斑。而宴席上有伎乐是唐代一种普遍现象,从“樽中酒色恒宜满,曲里歌声不厌新”“处处闻弦管,无非送酒声”中可见一斑。在送别宴上尤其如此,如皇甫松《江上送别》即有“祖席驻征棹,开帆候信潮。隔筵桃叶泣,吹管杏花飘”之句。可见唐人送别,设席作宴并配以歌舞管弦乃是常事。
1988年出土于长安区韦曲韦氏墓墓室东壁的壁画《野宴图》(局部),描绘了唐人宴饮的情景。来源/程旭《丝路画语唐墓壁画中的丝路文化》,陕西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在接受粉丝汪伦无微不至的款待后,李白准备离开,继续云游四方。临行前,“忽闻岸上踏歌声”。古代将送别活动称为“祖”,即祭道神,如《诗经·大雅·烝民》:“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怀靡及。”郑玄笺云:“祖者,将行犯軷之祭也。”古人交通落后,通信闭塞,行者在外生死难料,祖道仪式是人们对出行者路途平安的祈祷和祝愿。而在送别宴上歌舞及赠诗,一方面是娱乐的需要,更大的意义则在于为远行者祈福。在祈福的舞蹈中,又以踏歌最为突出。与友人告别,踏歌代表了美好的祝愿。得知李白即将离开后,汪伦追赶而至、设宴饯别,并以家乐踏歌送行,这是为友人的祝祷。此后,汪伦又赠李白“名马八匹,官锦十端”。在唐前期的马匹贸易中,一匹好马的价格从二十到四十匹绢帛不等。唐代币制是钱帛本位,绢帛几乎算十足的货币。在官方诏令中经常提到的绫、罗、绢、布、丝、绵,它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一定的比价,而是随时折算。绢帛的单位有尺、匹、端和段,其中一匹大概是4丈,一端是6丈,即一端为1.5匹。而官锦自非凡品,其价格当比普通绢帛更高。盛唐时期,一匹绢帛价值约200钱。最能衡量物价水平的莫过于米价和绢价。盛唐的米价记录,差不多全是特殊丰收时的报告,所以正常米价每石多少,不得而知。书中所载,每石自30文到100多文,而且《通典》明言,开元三年以后天下无贵物,两京米斗不至二十文,则两百文一石为开元、天宝间的正常米价,大概相差不远。也就是说,汪伦赠给李白的临别礼物,折算成铜钱约有3-5万钱,可买米数百石。而开元时期的唐代县令,其月俸也不过五六千钱,折合成米约20石。由此可见,汪伦相当于将自己一年的工资作为礼物送给李白。
李白《赠汪伦》中以“桃花潭水”喻汪伦之深情,并非信口开河泛泛而言,而是对汪伦的平安祈福与厚礼相赠的热切回应。回首李白的一生,知遇无数,神交、酒友、新欢、旧爱、人生中无数人绝尘而来,带着美酒与热情,却始终都成为李白人生的过客。李白的性子里,透着与人疏离的执拗,他于世间独立,带着飘然的气息,不能与他人同行,最终与之相伴的也只有无法触及的一轮水中月,再无其他。这种孤独,不为强求,也不被他人左右,只取决于本身,绝无二由。李白与汪伦的这段短暂交集,仅止于物质层面,似乎看不到灵魂上的交流,至深也只是粉丝对偶像的狂热崇拜。李白与汪伦相识的这段时光里,有酒、有肉、有湖光山色,看似快乐,却依旧孤独。汪伦的陪伴终究只是陪伴,而李白的孤独需要灵魂上的契合,这一点,汪伦终究一生也不能到达。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段情缘起于桃花潭水,也终于桃花潭水,几日的悉心招待留下一句千古名句,随着李白的离开和汪伦的去世至此终了。后人在桃花潭东岸建造踏歌岸阁,供人游览凭眺。
参考文献:
谢文学:《汪伦与李白》,《南都学坛(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3期
杨名:《从唐代踏歌的文化内涵解读李白〈赠汪伦〉》,《兰台世界》2013年第3期
李博浩:《李白〈赠汪伦〉之“汪伦”考与“踏歌”解》,《兰台世界》2013年第9期
赵嘉琦:《古来圣贤皆寂寞诗中最寂寞者——李白》,《戏剧之家》2019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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