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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2016:通变,必数酌于新声(3)

2016-12-22 14:08:07    北京日报  参与评论()人

中国一批写作者自觉地从日常性经验进入中国现代性审美,通过瞻前顾后的反观与折射,从现代人性中的常量和变数来打量转型中的中国式伦理、道德、情感乃至人性的新特质。他们一方面向现代生活之流的内部深入,去摹写人性的幽暗区域,以探究而非控诉的姿态探索人性及其救赎的可能性。一方面他们又向智识写作转向,在中国现代社会的常态生存中发现异质性,透视生活表象,认知生存的真实及其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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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米亚人、游荡者——现代城市与现代病人

李宏伟《假时间聚会》《而阅读者不知所终》等作品充分表达了作家穿越现实生存的哲思与想象。小说的先锋性不仅仅体现在人物、情节和叙述方式设置的碎片化、重复性和无主题化,更为重要的体现在小说哲学思维的前沿性。小说在叙述的链条中层层深入地展示作者对于现实本质的感悟和认知,虚拟的现实和现实的虚幻以一种突兀而精确的方式抵达了作者所要表达的观念——现实的虚妄和现实的真实一样让人难辨真假。当我们以一种新的主观性去看待生活本质的时候,或许正如我们无法判定那只不知死活的“薛定谔的猫”一样,写作及其写作的本源——生活都成为一种无法确定的想象,李宏伟作品在貌似荒诞的情节和情景中凸显出作为“现代人”的无历史感。晓航《霾永远在我们心中》隐喻了现代城市生存的虚幻与冷酷,以及人心颓败荒凉中岌岌可危的精神伦理困境。现代都市的种种乱象和病症在这个文本中似乎都能找到,在一切设计好的高科技环境中,人的虚伪、懦弱与欺骗都包裹在“霾”中,“霾”作为巨大的隐喻预示着人类可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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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豢养中的现实生存——死亡、欲望、恶以及身体

在物质日渐丰裕的时代,功利主义往往以爱恨情仇的“恩怨”和职场政治的“宫斗”混淆道德和伦理的正义。死亡、欲望和恶原本是文学审美性表现的重要元素,而当下它们往往作为文学叙事的道具存在。这些充满叙事动力的道具让文学文本充斥着冷硬荒凉的气息。由此,心灵的枯竭并非是因为物质的丰裕,而来自于我们对待物质主义豢养的态度。

死亡成为一种叙事的策略,在对死亡的咂摸和体悟中,生及其苦难才呈现出姿态各异的魅性。肖江虹《傩面》叙述了蛊镇傩村最后一个傩面师之死。凸显出对于地域文化叙事多层面多维度的延伸与探究。文本从生死反观式微的宗教民俗对于现代个体人的浸润,纠缠在面具背后的是难以言说的神性、巫性与人性。强雯《石燕》叙述了一位古文物专家华绵被裹挟到商业利益纠葛中,最终不堪忍受而死。是一个有着创伤性记忆的人面对生、死、爱、亲情乃至世道人心的幽暗独白。焦冲《无花果》在死亡的笼罩下,叙述了当下青年人更加决绝地抛弃一切传统、伦理、道德乃至人性的规约,理性而冷漠地走自己的路。在大量以死亡为题材的小说中,死亡从终极的意义追寻变成文学叙事的策略,无疑表现出我们自身对于生命和活着意义的漠然与丢失。

在欲望面前,人是有主动选择权的。然而在功利主义的豢养下,人们往往会选择最糟糕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宋小词《直立行走》最大程度地展示了善良无能者的伤口,伤口上人性幽暗面散发着脓疮的恶臭,微茫的希望掺杂着粗陋的情感,这样的生活让女主人公陷入一片茫然和黑暗之中。小说让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女性选择了一种最坏的方式去追求自己的所谓“幸福”,这种方式远离尊严、理性乃至善良,最终走向了无可挽回的毁灭。小说在对于男女主人公生猛动物性的刻画中,凸显了城市生存的某种样态,然而文本更多是动物性的伤口呈现,而缺乏对于人精神伤痕的真正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