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历代皇后与皇妃的画像有很多,但乍一看去,就好像看到“网红脸”一样,傻傻分不清谁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对于不同朝代的画师来说,囿于当时审美以及技术的限制,一个朝代里的后妃画出来的人像不管是从布景还是构图上都基本一致,如果挡住脸,你还真未必分得清谁是谁。
紫禁城的西南角有一座南薰殿,这一带与皇宫东部的内阁及銮仪卫基本对称,南薰殿是这里惟一称为殿的建筑。
清代的南薰殿专门贮藏历代人物像,主要是帝王像。这些远古圣贤、历代帝王、皇后、历代功臣名人像,明代贮藏于内库,清代乾隆皇帝特命重加装潢,移藏于南薰殿。明代的诸帝画像,原来存放在工部,乾隆年间也移贮于南薰殿西室。
曾经存放在这里的历代画像,数量颇丰,有汉至唐的大部分皇帝像,宋以后的所有皇帝像和大部分皇后像,有历朝先贤像包括孔子、韩愈、朱熹,历代名臣像包括诸葛亮、郭子仪,耶律楚材以及历代文人像包括李白、杜甫等。
从南薰殿的藏画中我们可以看到,宋以后留下的皇后像居多,我们也从宋代开始研究一下,如何优雅地给皇宫中的娘娘们画人像。
《宋仁宗皇后像》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我们先来看看宋代这幅著名的《宋仁宗皇后像》。五代、宋代的宫廷是赏瘦风尚的最先提倡者,在这一方面,宋代仁宗曹皇后的画像为后人提供了很好的范本。宋代宫中绘画以真实细腻见长,这幅《仁宗皇后像》以皇后为主,两个侍奉的宫女分居左右,形成主从关系。从整个体态看,画面上的三位女性都是以瘦长为特征,尤其是皇后,似乎夸大了她整个人物的形态,与两旁的细小的侍女呈现出一种明显的主仆关系。
三位女性的衣服都采用直领,凸显了脖颈的长度,加上腰带的束身作用和衣服的自然下垂,人物显得瘦长而精神抖擞,贵重而不失皇家气派。母仪天下的皇后与侍女都是千挑万选而来,代表那个时代人体美的极致,画面显现出来的“瘦美”,应该就是那个时代美的标准。
所以说,你看到的是画,其实这背后是那个年代的审美,要知道给皇后画像,她必然是全天下审美的代表,也是全天下最美最端庄的女子,这个美未必是面容的姣好,多是指给人的整体观感。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们头上簪满鲜花的帽冠,宋代的妇女,只要稍微有些财力和地位,都会在头上戴各式各样的冠,把发髻扣在当中。宋代的冠子样式繁多,有的造型极为夸张,甚至有些能到两三尺高。光戴冠子是不够的,在冠子上还要插上各种饰物,除了鲜花外,闹蛾、雪柳也很流行,所以在绘画时,对于头冠那是一定要画清楚的,画得越奢侈越复杂,才能证明皇后的高贵身份。
《元世祖皇后像》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再来看元代的画像,多了很多民族色彩。《元世祖皇后像》是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元代后半身像》册页中的一开,现今的装裱形式应是清代乾隆朝内府整装的结果。
所画的元世祖皇后彻伯尔,后名察必弘吉刺氏,正式封号为昭睿顺圣皇后。元代帝后肖像的显著特点是作胸像,而其他朝代的帝后像都是完整的全身像,这可能是蒙古族和汉族不同的审美好尚所致。画像的脸部烘染细腻,用微妙的色彩擦染塑造立体感。有研究者认为这样细腻的烘染手法可能与西南地区,特别是来自尼泊尔的画师阿尼哥有关。据载阿尼哥曾为世祖、世祖皇后画过像,虽然无法确定是否就是此幅,但二者风格上的渊源是毋庸置疑的。
《元世祖皇后像》中,皇后彻伯尔的帽子十分引人注目,几乎占了画面的一半空间,这种帽子叫作“罟罟冠”。“罟罟冠”原名叫“古库勒”其名称的由来少见于记载,元代丘处机认为“罟罟冠”顶有一撮禽类的羽毛故而拟其声,女真人又称野兽为“故勒故”,由此推测元时代“罟罟冠”与其“取禽兽羽毛”的材质和女真人的发音都有一定的关系。
至于“罟罟冠”的构造,分为两部分,即上部是一个顶稍宽的长筒形,用桦木、柳枝或铁丝盘出形状来,在胎骨外再糊上绒、锦、罗、绢等,冠顶装饰小玉珠或锦鸡等珍禽羽毛,顶部折下部分的正前中央,往往嵌有耀眼的大小珠翠,由两条带子把冠固定在头顶,旁边再缀上珠饰;下部是一抹横勒在额上的抹额,这一切在画中都展现地十分精致。
除此以外,皇后的“一字眉”也非常有特色。不要小看这个细节,这种眉形不仅细长而且平齐,在元代流行的时间很长,是蒙古族妇女特有的一种妆饰。通常的做法是先将天生的眉毛剃掉,然后画上细长的“一字眉”。
至于蒙古女贵族的服装样式,则明显受到了汉族女装的影响。画像中,皇后的衣服颜色为大红,元代以红为贵,衣服颜色亦象征着不同的社会等级。最尊贵阶层穿红色和紫色的衣服,中间阶层是青色和绿色,寻常百姓则只许穿檀褐色等暗色服装。
因此,给元代的皇后画像,你得知道蒙古民族特色的“罟罟冠”具体什么构造,不能糊弄地画一个杆子就行了。还要知道当时流行的眉形,和当时贵族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明《仁孝文皇后》像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