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之前来华演出并收获较高口碑的作品本年陆续实现了国内巡演。如曾在2014年奥林匹克戏剧节上备受关注的立陶宛OKT剧团《哈姆雷特》、2015年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上众口称赞的以色列盖谢尔剧院《乡村》等剧目,都在2016年实现了回归,且回归的渠道发生了显著变化——市场化、院线化运作成为其最大亮点。而对于本土话剧而言,《乡村》的回归,似乎有着更多的启示意义。当年《乡村》演出后,濮存昕谈到“以色列盖谢尔剧院的演员们在舞台上的表演方式,让你相信他们希伯来语的发音是对的,一手一脚都是对的……他们像藏富的富翁一样,在生活中完全看不出来,到舞台上才展示财富,在台上他们都美极了”。但“我们现在有的年轻演员连基本功都不重视,上课能过关就毕业了,没有音乐状态,没有节奏感,没有韵律感”,还有一个差距,“就是对戏剧的热爱”。这些表演上的弱点,暴露的正是国内戏剧与国外优秀剧团的差距。目前,国内的话剧表演艺术院团在演员的培养、表演艺术的钻研、演出方式的探索上普遍有所欠缺,话剧演员对戏剧舞台缺少敬畏之心,对角色的投入、台词的拿捏、表演的技巧用心不足。应当说,探寻改进这些问题的良策,才是我们引进国外优秀剧目的真正价值。
中国话剧需要“工匠精神”
继《夏洛特烦恼》成为2015年电影市场“黑马”之后,本年度,话剧改编电影的势头不减,《驴得水》、《你好,疯子》等具有良好市场口碑的小剧场戏剧被搬上大银幕。从舞台演出到院线银幕,话剧在不断为电影提供优秀题材、故事、创意的同时,也在借助电影的媒介优势,提升着自己的影响力。然而,改编所取得的短暂轰动效应,并不意味着话剧在电影面前已经赢得了优势。与其无休止地纠结于话剧改编电影的得失,不如踏踏实实地多思考一些话剧自身的问题,因为无论是哪种艺术形式,都离不开一个优秀扎实的剧本,一种真诚严肃的创作态度,一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这一年,根据刘慈欣同名小说改编的科幻题材戏剧《三体》国内巡演,全息投影、3D投影、余光投影等舞台最新特效技术以及无人机、吊威亚等辅助手段的运用,显示了科技与戏剧愈加紧密的联系,极致化的叙事呈现、陌生化的观赏体验再加上原作粉丝的推波助澜,让《三体》成为继《盗墓笔记》《仙剑奇侠传》之后,国内演出市场上又一部带有奇观化意味的作品。同样在今年,从《Cavalia·舞马》、《破铜烂铁》到《蓝人秀》,世界知名的“舞台秀”纷纷登陆中国,这些“秀”不以常规的戏剧情节、故事、人物取胜,而是融音乐会、舞会、杂技、魔术、肢体表演、多媒体等多种形式于一身,打造具有跨界、交叉、即兴意味的视听盛宴,重要的不在于“讲什么”,而是“演什么”,乃至演出就是游戏、互动;这种具有炫技意味的高级娱乐形式,在给观众带来多元文化消费选择的同时,也在拓展着舞台演出的内涵和外延。此外,融资、众筹、弹幕等与时下经济、网络密切相关的概念、热词,也纷纷成为话剧演出追新逐潮的方式手段。特别是以出品人众筹的方式推出新戏,已经成为不少话剧人投资运营的新模式。但不管如何变换形式,如何创新营销模式,话剧赢得观众的根本还是作品本身,同样不能缺少“工匠精神”。
“工匠精神”曾广泛流行于企业管理、工农业生产领域,意在强调一种精心打造、精工制作的理念和追求,要求产品生产的每个环节、每道工序、每个细节都认真打磨、精益求精。但是时下这个词却成为了不同行业、领域呼唤敬业精神、不忘初心的代名词。2016年,影视界在呼唤创作者的“工匠精神”,话剧从业者同样需要“工匠精神”。如今,国内话剧两日游、三日游、一周游,“短、平、快”模式下推出的作品并不鲜见,留不住的作品越来越多。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我们的很多从业者缺少了面对艺术的耐心、专注和坚持。笔者借用“工匠精神”,不是希望话剧行业出现更多技术至上的“匠人”,而是希望涌现越来越多肯在细节、艺术、专业上细致打磨、认真钻研的“艺人”,希望重建鼓励“工匠精神”的文化土壤和精神生态。在中国话剧即将迈入110周年的门槛上,让圈子里的吹捧、浮躁少一些,让直面观众的底气和创作的锐气多一些,这才是中国话剧赢得观众、赢得未来的关键。